经理有些惊讶,似乎不知道他们会认识一样。路鹤宁也没想到能碰到这位周先生,更没想到对方竟然记得自己,忙笑了笑,先前的顾虑倒是顿时就消了。
包间里还放着歌,看架势应该还有另外的人在。经理却没往里看,就在外面恭敬道:“人我带过来了,再有服务的话您招呼一声。”
周谦生点了点头,又看了路鹤宁一眼,低声道:“都进来吧。”
包厢的茶几上已经放了酒水,四瓶蓝带马爹利,另一侧却没有杯子,只放了一个蛋糕盒。
路鹤宁仔细地看了一眼,却发现这里似乎没有生日蜡烛和饼刀这些东西。一般客户在他们这里过生日,不管蛋糕是否是自带的,会所都会赠送生日蜡烛,饼刀和bb碟这些东西。除此之外还会根据客户的等级和消费赠送不同的礼品,路鹤宁曾听说过svip的规格是送一瓶香槟,并且dj会和包房的少爷联系好,这边提前五分钟告知他们准备生日歌。
但是路鹤宁并没收到任何dj人员的联系。他看了眼一同进来的另外两个少爷,发现那俩人似乎也很意外,都干巴巴地在那杵着。
周谦生已经坐回了沙发上,却不是主位,而是一侧的小沙发。路鹤宁见状忙问道:“周先生,您需要准备香槟吗?”
周谦生没做声,倚在沙发上只用手一下一下地敲着镜框,眉心微蹙,似乎在想事情。
路鹤宁没得到回复,也不敢再出声打扰,只能在一边安静的候着。
svip的包厢像是个套间,他们所处的外间依旧是普通的包间大小,整体装修的色调偏黑白,莫名的给人一点肃杀隆重之感。周谦生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皮肤是白的,西装是黑的,微皱着眉头像是要和这个肃杀的世界融为一体。
路鹤宁他们站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周谦生起身,抓起一旁的东西走了。
酒都没开,蛋糕也没动,路鹤宁只得匆忙检查了一圈设备,然后飞快的去交单子。路上又遇到了那个使眼色的少爷。
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竖了竖大拇指。
路鹤宁问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那少爷瞪大眼夸张道:“你们仨真是运气爆棚啊,今晚竟然都能死里逃生。”
路鹤宁脸色微变,就听对方道:“你该不会现在都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今晚点你们仨的是那个老变态啊,就是上次差点把小军弄残的那个……”少爷叹道:“但是听说这人不知道有什么事,中途就从后门走了……要不然你们仨都不够他玩儿的……”
来金沙的客户的确不少有特殊癖好,但是真被称得上老变态的只有一个,半年来一次,每次必定会有人进医院。路鹤宁上次听说这个人的时候还在药企,由于工作需要买了份报纸回家,结果被游辰看到,指着报纸上的人说:“这个老不死的。”
路鹤宁以为这小孩对时政不满,笑他说:“这位的政绩突出,风评也一直很好,算是不错了。”
游辰撇撇嘴,歪着头道:“他那天把我们会所的小军折腾残了。”
之后名叫小军的少爷再也没来上班,路鹤宁感到震惊,却又不敢问详情,那时候他还觉得少爷这个群体就是游走在社会边缘的人,明明勤快一点就能活在阳光底下,却一个个为钱为利,半只脚插在泥沟里。他心里同情又鄙视,还借此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教育过游辰。
“他怎么突然来了?”路鹤宁心里突突直跳,突然想起昨天经理跟他说的必须要来。
怪不得……
这个同伴也很同情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谁知道,不过你小心点,老变态的口味挺杂,这人选多半都是经理挑的……不行,你早点包个红包打点打点吧。”
路鹤宁先前进来的时候就没打点,那时候他正缺钱,自己吃饭都要饥一顿饱一顿。收入稍微多点也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他还想着认识几个老客,以后也算有部分固定收入,这样就不会一直受到经理的挟制。谁知道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早晚还是躲不过去这一套。
钱要早点送人,人也要早点讨好。路鹤宁心里憋气,点了点头,又郑重跟同伴道了谢。
后半夜再轮房果然没有什么好地方了,路鹤宁心事重重,一连几次状态都不太好,被领班提醒了几句。等他调整好了状态,领班手里却又只剩下了一个中包。
最后剩下的几个少爷鱼贯而入,路鹤宁跟在最后面,一提气一抬头,顿时跟沙发上的人撞了个对面。
徐稷的眼神有些古怪,瞧他一眼后似乎哼了一声,就扭头去看别人了。路鹤宁更是心理鄙夷,一边想果然狗改不了吃屎,那天看他那穷酸样还以为包工头不容易,少收了他一千块钱,谁知道竟然是个一天都憋不住的货,前天在医院里上蹿下跳,今天就能来夜场寻花问柳。
活该蛋上长毛,也不知道哪个少爷倒霉,小心别被传染了。
路鹤宁知道他不会选自己,一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一边想今晚这架势可能要白耗一晚上了,一会儿不行去少爷房睡会儿补补觉。
谁知道徐稷翘着二郎腿来回打量了三四趟,最后竟然轻咳了一声,慢悠悠道:“就让那个留下吧。”
路鹤宁正低着头,瞅着自己的脚尖左晃晃有晃晃。
领班问:“哪个?”
徐稷道:“最不出相的那个……嗯,对,抖着腿的那个。”
路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