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冉,我明日就要去京城赶考,若有所成,才不辜负你和老师的一片苦心。最晚三年,你等我回来。”
“放心吧,有老灰陪着我呐。京城路远,山高水长,你可别看花了眼。”
“我岂是那种人!”
坐边的大灰狗懒洋洋抖了抖身子,地上的影子两人合为一人。
走的那天,阿信走出十里山路,回头望去,天空飘起点点雪花,雪白的山径间,隐约一点殷红,依稀是阿冉那一点清朗的身姿。他咧嘴一笑,用力挥了挥手!
“五年了,你说好三年就回来的……”阿冉坐在村头的大白石,痴痴地望着远方。“老灰,你说阿信,会变心吗?”
大灰狗没有理她,只是用力舔着一条小灰狗。忽然大灰狗猛地坐起,它好像听到了什么,发了疯地向村口大路跑。
“阿冉,我回来了!对不起我没考上进士……而且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事情。所以说好三年的路,我走了五年。对不起!”
阿冉没有说话,只是大哭,这一世的恩怨都随着泪水涌出。
几年后,他们膝下多了一双儿女;几年后,老父老母和阿灰都相继离去;几年后,他们的儿女也成家立业,儿子生了孙子,女儿嫁到了邻村。
又过了几年,阿信和阿冉已是满头白发,他们漫步走在山路,满山遍野的野果,泉水叮叮咚咚,而阿冉已有疲态。
“下辈子,我们也平平淡淡的好不好?”阿冉忽然说。
“我倒想说好,但这个又不是我们能做主。”阿信轻轻打了哈欠。
阿冉眨眨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顽皮的神态:“那不论我躲到哪里,你都来找我好不好?”
“太辛苦我可不找哦!”阿信嘿嘿笑道。
“你!你个老不死的!”
“好好……我找!”阿信笑道,“几辈子我都找。”
一年后,阿信独自坐在山头上,边上跟着一条灰狗。他小声道:“我就会去找你的,你等着我啊。阿冉。”
哥舒信做了许许多多的梦,睁开眼睛时大多都已记不得了。他只记得最后那个大山里的梦,以及梦到自己之后就一直在寻找一个人,在同样的城市里不同的街道,同样的航班不同的机舱,同样的学校不同的班级,同样的地铁不同的车厢,同样场次的电影不同的座位。不止一次的错过,再错过……他急得想哭,明明就是那么近,却就是遇不到。或者遇到了,却又无法说话,说话了但无法相爱。
缘分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看着身边同样从金粉剥落,却仍未苏醒的王乐冉,忽然觉得两人这么近,又那么远……
当哥舒信出现,铁刀就自动回到他的手里。哥舒信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布满全身,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一眼就看到正被围攻准备逃跑的路逡巡,想也不想全力出刀!路逡巡奋力摆脱了青袍文士的“巴山夜雨剑”,冷笑洒出五色神光,腰腹却被但丁一拳击中,五彩羽扇脱手而出……
失控的五色神光抹杀了一大片建筑,甚至许多刚刚步入的昌龄游骑还没明白状况就被绞杀。
杨七郎怒吼一声,铁枪旋动绽放出万道金光将“羽扇”击落。路逡巡强忍痛楚飞纵到年华楼门口,前路却被一棵参天大树挡住。林琅琊不管不顾的化出原型一脚踢来,路逡巡即便将其击倒,却还是再次陷落重围。
哥舒信终于正面赤手空拳的路逡巡,他双手握刀,青红的刀芒绽放起骄阳的光辉,刀风狂放张扬,年华楼的旗晃被一分为二,铁刀带着千军万马奔腾的杀意斩了出去。
路逡巡袖口里短刃一闪,冷笑道:“这一刀,我云台岭就已见过。你以为……”但他说到一半,就无法再说下去,这转战天下的刀比之前商景澜用出时,更单纯阳刚狂放简单!也正因为此,才更加无法抵御!
路逡巡的短刀拦在铁刀上,被他无从预估的庞大刀风席卷而起,短刃若朽木般折成六七截。他一脸仓惶地单手拦在刀锋上,两人动作同时一滞,“要杀我,你做梦!”路逡巡恨声道,他甚至抬手扣向阿信的喉咙。但先前受到但丁·罗兰重击的这时才爆发出来,他胸口一闷一大口鲜血翻了上来。
哥舒信大喝一声,铁刀上亡魂嘶吼,刀锋以无可匹敌的力量突进!
血光乍现,路逡巡的人头冲天而起!脖项上不知喷洒出多少鲜血,哥舒信脸上身上都被血雨打湿。路逡巡的人头落在地上眼睛仍睁着,死不瞑目。
端木可乐跑上来,将哥舒信牢牢抱住。而哥舒信则回头望向依旧沉睡的王乐冉。杨梦和但丁罗兰共同舒了口气,杨梦走向耀东打点年华楼这一片狼藉的现场,但丁向哥舒信点了点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耀东将克劳德·斯诺铐起,而杨梦在哥舒信耳边轻轻说了句谢谢,亦带着林琅琊离开。
阿信坐在王乐冉身边,她并没有恢复的意思,医护队的人匆忙将其送走。寒风中,阿信的心里空空的,他看着周遭的一切,觉得这是一幕大戏正慢慢合上帷幕。当人影消散,方才的惊心动魄将会只存在于传说中。她方才有没有和自己做一样的梦?方才那些究竟是梦,还是在哪一个时空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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