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行同样隽永秀气的小字儿,字如其人。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寄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照片的背面如此写着。
作为老张家三代单传的文青。我当然知道这首词的出处。
此词词牌《虞美人》,出自宋人舒亶之手,用笔疏隽。
白话就是借酒浇愁,眼看着大雪覆满了长安路,只盼故人登高之时思念起我来。寄赠一枝江南报春的红梅。
这是一首相思之词,情意甚厚。
我没想到照片中这个绝美的女人也会怀着如此的忧思,想来世上事大抵便是如此吧,越是完美之人,行路越难。
直到寸步难行,成了寒潭中的王八口粮。
“白小纤,你妈叫什么名字?”
我看着照片中的女人,一瞬间隐隐有一股冲动,想要了解她生前的一切。
这样的女人,她本不该如此轻易的被这个世界遗忘。
“陈青枝。”
白小纤凑到我耳边,轻轻对我说,似乎生怕我在下一秒钟忘记了一样。
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陈青枝,真是一个好名字,堪堪匹配着照片中的女人。
“陈青之,我会好好照顾你女儿的,即便只有两年时间。”
我轻轻从白小纤手里拿过那张照片,看着那个女人,很认真的告诉。
“张一凡,你个傻逼。”
白小纤笑着把我手里照片抢回来,喜滋滋的收入钱包的最里层,好似宝贝一样。
那天我们寒潭湖边坐了很久很久,我和白小纤脱掉鞋子坐在岸边,脚丫子轻轻拍打着水面,溅起一片片水花儿。
那天白小纤一直在笑着,我从未见过她这样灿烂的笑脸。
下午五点,直到太阳西下,我们才一起离开。白小纤开车把我送回了家,车停在门口,白小纤依然未下车。
“进去坐坐?”
我问她,心里隐隐有一丝期待。
“不了,见了老太太我心虚。”
她冷冰冰的回我一句,缓缓升上车窗,一加油门儿,q7疯狗似的窜进了大道上。
我看着白小纤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我总觉得她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我回家的时候,老太太正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桌上一袋子花生正慢悠悠的剥着壳,桌边儿放着一个接客用的杯子,杯中茶水满满的,隐隐留着一个口红印儿,腾腾白雾自茶杯中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