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矾磨成的灰粉包早已藏在了刘弋的袖子里,准备随时用来扬尘迷眼以便跑路。
然而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来人。
喊杀声始终不远不近地吊着,这让刘弋再也难以忍耐。
大哥,说好了劫狱!劫狱的人呢?!
勤王军靠不住,刘弋只好自己想办法,总之今天他必须得从南坞这座监狱里出去,否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刘弋将两女安置在屋里,冒着暴雨敲响了院门。
“且唤你们徐晃都尉来!”
门外士卒犹疑再三,终究是分了个人前去禀报。
不多时,徐晃手执长柄大斧,率手下数十名士卒赶到院落。
“徐都尉,请开门,勤王军就在外面。”
沉默良久,徐晃面对着院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带着土腥味的雨水灌进嘴里,让他隐约觉得有某种苦涩的感觉。
“还请陛下恕罪,某职责所在不能开门。”徐晃声音低沉。
刘弋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像是沉入了无底深渊。
门外多是河东郡兵出身却无奈降了白波军的士卒,他们亦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却也隐隐有些不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董卓之乱后大汉便已威权尽丧。
关东诸侯不乏刘姓宗室和深受大汉恩泽的士族,他们都不来救天子于水火,又凭什么要求徐晃一个出身河东的军吏,还是从过白波贼的人,在战况不明的情况下担着杀头的风险,违背职责来救天子呢?
可无论怎么说家国大义、身家利害,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难堪。
原因就在于,两汉国祚延绵整整四百年,无论是高门士族还是平头百姓,祖祖辈辈拜的都是这汉家天子。
而所谓“国恒以弱丧,独汉以强亡”。
在乱世开启之前,便是最有野心的人也想不到,虽远必诛天下无敌的强汉,纵使有了几分卖官鬻爵、民生艰难的荒唐气象,竟然真能在短短地几年里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个中缘由说到底,便是习惯成自然再加上不可置信,导致被时代大潮裹挟着滚滚向前的军人们,依然抱有某些忠于汉家天子的思想。
并且在这种心态作祟下,为做出与之相违背的事情感到内心羞耻罢了。
徐晃与士卒念头纷扰间,却听得院门后骤然传出咏吟声。
声腔黯哑,几有慷慨悲凉之势。
“男儿何不带吴钩,
平取关东。。。复九州?”
非是世间流行的四言或五言诗,而是古怪的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