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孙公公将馆娃宫的诸事回禀给秦帝的时候,秦帝面无波澜地听着,负手站了许久,吩咐道:“以贵妃之礼,葬了吧!”
“是——”孙公公没有多问,静默地退了出去,小心关上了门。
自瑞王起兵逼宫后,秦帝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因为,他在派人追查赢景瑞的同时,还让他无意查到了一些当年的旧事。
有关于晴妃真正死因的旧事。
要他怎么相信,他身边,最是信任的人,却是背叛他最深的人。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的,时至今日,当真相袒露在他面前时,他已不再会情绪失控恼羞成怒,更不会气急败坏地去找田贵妃和田太后质问当年的事。
那没有意义。
那些残忍的过往,即便是真的,也是被他相信了十几年的……
只盼着,自己的余生,还能对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有所补救,至少还能对得起他和她的孩子。
所以当赢景初身中剧毒,秦帝才会毫不犹豫地取出了那唯一的一颗金色续命丸给他。
那终究是他的,不管他有没有那份心,这大秦的江山,在赢景初出生时,秦帝便已想好了要传给他,而今,但愿一切还不晚……
赢景初的太子册封大典已成,但暂时还未搬离兰王府,兰王府他毕竟居住了十多年,有了太多太多的感情。
月色下,赢景初与黎芊荀相对而坐,黎芊荀抱着茶壶,刚给赢景初烹好的茶,可赢景初看起来却一点品茗的心思都没有。
“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对于这样的结果,不高兴吗?”黎芊荀问道,如今他已是秦国的太子,距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可不知真的,赢景初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没事!”赢景初给自己斟上一杯暖茶,慢慢喝着,“只是恍惚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了……”
赢景初始终觉得,自己默认了田太后提出的条件,以太子之位,换的赢景瑞与田贵妃的一条生路,这于自己而言,或许是一条成功的捷径,可是对于昔年枉死的母妃呢?不能手刃仇人,不能叫母妃九泉名目,视为大不孝,他连杀母的仇人都能放过,就只是为了这冷冰冰的权位吗?
“阿荀,你说,我是不是错了?”赢景初抬眼看向黎芊荀,黎芊荀怔了怔:“你错什么了?这不是你我当初说好的吗?”
黎芊荀自是不知赢景初心中那份煎熬苦楚,赢景初自然也没有打算要将这份煎熬挣扎说给黎芊荀听,自己被折磨了这么多年的梦魇,又何必让另一个人跟着承担呢?
黎芊荀低眉,劝慰道:“晴妃娘娘深明大义,定能理解你的,你若是这般,晴妃娘娘想来也不会安心!”
赢景初虽不明说,可与之相处了这么久的黎芊荀又岂会看不出他心里装着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