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并未察觉到失言,舞乐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点头。
她想,楚邑走了也好,他们之间或许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的。
日子几乎又恢复了以往,在黎宫之时与在秦宫别无二致。舞乐还是公主,唯一有所改变的就是赢冉,他作为监国太子,时常看不到人影。舞乐有的时候担心他的身子,总会忍不住偷偷看他。然而她所能看到的,无非就是他在书房处几乎从不抬头。
他再也不像原来那样了。
自从身处黎宫之后,没了秦帝与女帝那道厚重的屏障,他事事都是尽心尽力亲力亲为。不过短短几日,他的脸上已经疲态尽显。
此事也不能全怪赢冉,黎芊荀十四年没有回去黎国,都是赢景初在进行打理。十四年间,其实黎国已经隐隐开始有些不安因子跳了出来,只是这些人是山高皇帝远的赢景初所管不到的。
经过几日以来的调查与整顿,赢冉发现黎国之内似乎有一些不安定人群。他们时常喜欢在城中进行一种组织性的聚会,这些人有的是朝中的官员,而有的只是平民百姓,甚至其中还掺杂了一些江湖人士。
而这个会与组织具体是做什么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其中之人更是将所有行踪全都隐匿了下来。若不是因为他们时常有组织地行动,赢冉说不定都察觉不了。
他们会面的地点有的时候在画舫上的青、楼,有的时候在城中几家隐秘的赌坊,每次都几乎并不一致。故而若是要让他查起来的话,只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赢冉甚至已经决定,他需要出宫调查。
若不是混成平民百姓,只怕想要调查到这种组织实在太过艰难。
舞乐并不知道此事,只有一旁随侍的苏公公对此事较为敏感,他不止一次劝解道,“殿下,此事大可以不用殿下亲自而为。若是在堂中被人察觉的话,殿下定然四面楚歌。”
苏公公提议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作为监国太子,他的性命十分重要。
然而赢冉却不以为意,他的眸光透得极其的远,几乎快要穿过面前的墙壁,一直到达肉眼无法看见的终点。
“若是派人去处理此事,只怕会被人察觉。这里是黎国,那些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在城中组织这种事情,自然是拿捏到了黎国朝堂上的官员。更何况指派之时也容易泄露秘密,我是从秦国来的,想必他们不一定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把我认出来。”
苏公公仍想再劝,但赢冉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对于这类事情,他向来行事果决,绝不拖泥带水。
“不必多说了,我心意已决。与其再在这里争执这样的小事,倒不如尽快搜集更多的资料,确保我的行动能够万无一失。”
“是。”
苏公公也实属无奈,同意下来之后,还是决定修书一封送到了秦国。但秦国毕竟路途遥远,只怕短期内还得不到回应。
越是这般想着,苏公公心里就越是涌起几抹惆怅。
惆怅是自然的,苏公公一心向着黎芊荀,此时见到旧主的孩子,心里自然是忍不住恭敬。可对于赢冉这样的孩子,他心里又是疼惜的。
如此病弱,却有一颗极其强大而又坚韧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