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你说得对。”
她翻身回去坐好,放低座椅靠背,仰躺着戴上眼罩,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叶希牧低声叫她:“季辞?”
她半梦半醒道:“叫我小姨。”
叶希牧一愣,慢慢沉下了目光。
酒有用,季辞到底还是睡着了。中间醒来一次去了趟洗手间,吃了点晚餐,喝了两杯酒,然后接着睡。
叶希牧一直在用kindle看电子书,季辞注意到是一本叫什么《世界伟大城市的保护——历史大都会的毁灭与重建》。他看的书范围很广,季辞看过他家的书柜,几乎各种类型的书都有。
季辞再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叶希牧左肩上,裸露的肩膀上被盖了一层飞机上的毯子。他闭着眼睛在睡觉,坐得很正。
季辞坐起来,慵懒地揉了揉脖子和肩膀,点开电子屏,看到距离飞机降落马德里的巴拉哈斯机场还有两个小时。
拿出旅行用洗漱化妆包,她想要不要叫醒叶希牧让自己出去,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叫醒他。
她转头看了眼叶希牧,他微仰着头,鼻梁高挺,嘴唇稍薄,总像是抿着的。往下,下颔线清晰,凸起的喉结已经非常明显。
她心中很静,异常的静而且愉悦,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愉悦。
她摸着下嘴唇,心里很清楚,倘若这次回江城,她没有再见到叶希牧,没有见到为了去通知她一声注意安全而落得那样下场的叶希牧,她现在不会坐在这里。
她可能自暴自弃,去了雾灵山,去找了岑崟,与令她毫无兴趣的浮世共沉沦。
叶希牧是她生活里的那么一点点星火。
她知道这种愉悦短暂,甚至很难再有,所以她就这么坐着,感受,而不打破。她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她不否认这次带叶希牧来西班牙,有一半是出于冲动。她一生中做事,有几件事不是出于冲动?她没有告诉岑崟,至于回去之后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她无心去想。
就这样看了许久,这种静谧与愉悦渐渐淡去,垂眸时,她看到自己有几根发丝粘在他白色T恤的肩膀处。
静电吸得很紧,她用指甲轻轻拨了两下拨不掉,只能一根根拣下来。她拈下来两根,一抬头,蓦地发现他已经醒了,眼睛黑黑地盯着她。
这就有些尴尬了。
她道:“头发。”
他垂下目光看了眼自己肩膀,又抬眼看向她。
季辞扯着最后一根的头发一端往下拉,那发丝很长,像条极细小的蛇一样在叶希牧肩上游弋了许久才拉掉。季辞觉得这个时间格外的久,目光胶着,她都觉得叶希牧一定在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拉这么慢。
叶希牧说:“那个,多长?”他抬了抬目光。
季辞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出疑惑的目光。
他右手食指在自己颈上划了一下。
季辞意识到他说的是她那个细如发丝的纹身。
季辞眯起眼睛,狐狸一样:“除了纹身师和我,没人知道。”
她笑一笑,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