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微微颔首,有些尴尬。
“在行宫茶话会上,母后言语有失让你委屈了,我已经和母后说了清楚,母后对你很是歉疚,想寻个机会与你道歉。”弘允道。
锦月眸光低了低:“皇后娘娘不喜我是情理之中,当年便是我不识好歹,拂了她的好意,也牵连了你名誉。”
当年皇后有意让她做儿媳,皇上口谕都下了,眼看就差一道赐婚圣旨了,却突然生了弘凌的变数。
弘允轻轻一笑,拿了茶壶给锦月斟茶。“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虽然母后不喜东宫,但对于你不会迁怒,你大可放心。母后说改日得闲,便请你去栖凤台亲自道歉。”
皇后乃天下主母,她怎担得起她道歉,锦月忙说不必,却见自己茶杯的水已经溢出来了,弘允还浑然不觉,忙抬起壶口:“弘允哥哥走神了,茶水满了还往里头倒。”
弘允脸色一僵,而后缓缓笑出来:“在想,若是当年没发生那些事,娶到了你这丫头,现在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锦月尴尬一笑,低下头。
弘允闭目弹起了箜篌,清风徐徐,亭四周的纱帐随风而动、摇曳生姿,如舞姬围着弘允翩翩起舞。他微微闭目,举止高雅,仿佛自带着一股天上仙人的仙气、贵气。
锦月捧着下巴,如儿时那般托腮撑在石桌上,听弘允弹琴,心情不由轻松起来。
和弘允在一起,总让她情不自禁地放下满身警戒。五年过去,她不再是高不可攀的贵女,所有事情物是人非,然而唯有弘允,始终如一。
他就像座山,一直矗立在这儿,看着她,不论何时她回头,都能看见他淡定从容的温和目光,仿佛星光照在头顶。
“弘允,每次和你在一起,仿佛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好像时间也快了起来。”听到入迷处,锦月情不自禁道,和弘允呆在一起总是这般快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连时间仿佛也变得快起来。
锦月看天上的月亮又爬了一段。
“我得回去了,改日再来听你弹琴。再见!”
弘允微微笑,虽不如弘凌的长相那么惊艳,可五官长得整齐端正,干干净净,皓齿整齐而洁白,属于耐看的类型。他见锦月心情好了不少,心说一晚上没有白费,轻轻挥手:“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在。”
那佳人倩影随着灯笼微光,一同消失在小路尽头。
弘允扶额闭目,俊美拧得紧紧的,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旁的内侍太监常秀忙扶住他坐下。
“殿下,殿下您怎样?御医说这阵子用药眼睛不能见光,您非要今日去大乾宫请安,请了安了入夜还不休息,眼睛可怎么得了啊……”小太监焦急道。这是亭子外进来个十八九岁的枣红衣裳皇子,容貌清秀,和弘允略有些相似,只是流转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洒脱风情,不似弘允的高贵端庄。他道:“若五哥不去出尚阳宫去请安,萧锦月又如何能来见着他。
还拉着九弟我当障眼法掩护,可怜我在水塘边蹲着为了一晚上的蚊子。”
弘允疲倦地闭着眼睛,撑着太阳穴,手指朝亭子四周的宫灯抬了抬,立刻有侍女将灯盏灭了,只留了一盏。那光,刺得他眼痛如针扎。
弘允朝弘皙道:“已经大半月不见了,不看看她,我实在不放心。”
弘皙坐下便不安分,捡起桌上的箜篌随意拨弄,逸出些杂音:“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萧锦月实话,若是她知道你眼睛不好,一定会常来看你。指不定还会因为歉疚、不忍心而回心转意来照顾你也说不定呢。”“我弘允还不屑用伤痛来博取同情!”弘允从弘皙手中拿回被弘皙摧残乱摸的箜篌,拿丝绢轻柔地擦了琴弦上的指纹,娓娓道:“心爱的女人,就该如公主一般供着,让她快乐,而不是让她分担自己的痛苦,
陪着你吃苦受罪。”
弘皙捧着尖尖的下巴望月亮想了想,啧啧道:“五哥,你可真是情圣。”
弘允微微一笑。
弘皙:“我是说,剩下的剩。”
说罢他就收到弘允一束厉色,弘皙立马闭口,讪讪笑。
弘允望向湖中,月光落在波心,一片雪光灿灿、沉沉浮浮。
“若给不了心爱的女人最好的幸福,他宁愿她在别的男人身边快乐。”不过,似乎她过得并不快乐……
他话后头隐没着深层的意思,和夜色一样无声无息。
癞就不该肖想天鹅,因为癞给不了天鹅幸福。
弘凌对锦月不是真的爱,他只是贪恋她的温暖罢了。
“总有一日,我守护的明月,会回到我身边。”
“五哥,你从小就这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