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值的四位御医齐齐跪在面前,任什么都不肯为姜瑶兰止血。
“太子殿下,不是臣等不想给废后诊治,是不敢给娘娘治啊!”
“是啊殿下,您就饶了奴才四个吧。”
弘允隐含大怒,只从小到大养成的风度还让他维持着冷静,与他们周旋:“本宫要你们诊治我母后,不是要你们的命,你们求什么饶!”
御医四人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弘允双拳紧攥得发颤,从齿缝里迸出命令声音:“本宫令你们快治!”
四御医应声一抖,其中一人身子晃了晃有些动摇,可又给同僚看了眼缩回去。
“本宫让你们快治!聋了,还是哑了!”
四御医之一胆子稍大,为了保命是狠下了决心,不怕说话得罪弘允,硬声道:“太子殿下,废后计害太皇太后、瑶华皇后和三皇子,又嫁祸四皇子,这等滔天重罪,奴才们可不敢碰。只怕皇上龙颜大怒,我们四个都得跟着死。臣等都是皇家的奴才,但奴才的命也是命,太子未免太强
人所难。”
他一开头,其余的人跟随,出言不逊。
“正是正是,太子不是不知废后重罪,怪不得我们不诊治啊……”
“太子殿下请回吧,奴才们还等着收拾去宣室殿给陛下瞧身子呢……”
世态炎凉,朝人夕变。弘允咬牙道:“母后平日待你们不薄,你们却落井下石,冷眼旁观,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四人大骇,忙擦冷汗撇清关系。
“臣等四人安分守己,皇上曾赞太医院高风亮节,奴才们与废后只是主仆平常往来,可半点别的交情都没有,太子话可别乱说啊……”
“你们!”
就在这僵持的片刻,姜瑶兰鲜血滴红了地面,毫无知觉,甚至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锦月照拂着她急红了眼睛,喊了弘允一声:“殿下,时间紧迫,不宜再拖了,皇后怕等不了……”
弘允紧攥双拳几乎捏碎骨头,而后骤然一松,语气温和下去:“就当本宫请你帮这一次,这番恩情,本宫会记得……”
锦月闻言心疼不已,高贵的天之骄子,何曾这样轻言细语请求人帮忙过。
四御医心生不忍,有了动摇,锦月刚燃起一丝希望,那四人又忽然朝门口看了一眼,大骇,连声拒绝弘允。
“太子请回吧,恕臣等不能从命!”
弘允呼吸一沉,拔出随扈的长剑就要斩杀几人,而后发现了门外来的人。
锦月也一同看去门口,只见宫人锦簇,为首高大颀长的男人穿着玄黑华服,玉冠高束,风姿绰绰、冷冽妖冶。
他走近一步,屋中御医就害怕一分、远离太子弘允一分,拜见道:“奴才拜见四皇子殿下,四皇子吉祥如意、福寿安康。”
和对弘允的态度,区别明显。
弘允紧攥着长剑,盯着弘凌走进来。
弘凌面色冷淡,将屋中一切视若无睹。
太医院的奴才们立刻前呼后拥、唯命是从,搬椅子倒茶热络殷勤,毫不含糊,唯独将弘允和昏死过去的废后姜瑶兰晾在一旁。
态度对比明显,锦月都能深刻感受到弘允此刻的受辱。
弘凌坐下,喝茶扫了眼屋中之人:“人命危在旦夕,为何不治?”
御医摸不准他脾气,面面相觑不敢动作,弘凌咔声放下茶杯:“治。”
四御医犹不敢动。
“听不懂本殿的话么?”弘凌冷声绵绵道,含了冷厉。
御医一骇,连滚带爬诊治姜瑶兰。姜瑶兰终于被抬上榻去。
弘允一动不动盯着弘凌,弘凌凉凉看了他一眼:“我帮了太子这次忙,这回的恩情不知太子是否记下了。”
弘凌轻勾唇,俊美的容颜寒气森然,屋中奴才们都是浑身冷汗直冒,只觉在他身边呆一刻都无比骇然。谁也不知道这个脾性莫测的冷酷皇子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听说近来他的喜怒越发难以揣测了。
锦月心悬起,担忧地看弘允,却见弘允背脊笔直,从容和沉稳在他被刀剑划破的衣裳下,衬托得几分末路的凄然。
锦月熟知弘允的性格脾气,知他当是隐忍着巨大的急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