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长青打断道:“医者救人乃天职,难得仙尊有次心意,朕不能挡仙尊救人之心,更何况,仙尊与天禹女帝又有君臣之情。朕虽不愿,一是担心仙尊安危,二是担心炼药之事,如今朕倒是有了妥帖打算,仙尊只管放心候着便是。”
相卿笑了笑,“陛下圣明,现在回去等着便是。”
东方长青命人拟诏,送往天禹,信中这次没再谈什么面谈之事,倒是解释了把天禹左相留在燕州的原因,说是因为大豫前朝皇族的纯阳公主重病,需得高人医治,无意中得知天禹左相有方外医术,便请了过去,医治之后倒是有了起色,虽要定期医治,如今却是勉强能起身行走云云。
纯阳公主是被打入冷宫的魏婉皇贵妃的姑母,算是魏氏外戚里面最年长的一位。
魏西溏一眼把信扫了下去,发现原是为了铺垫左相归来的。
纯阳公主魏西溏倒是有印象,只是是死是活她并不能确认,当年东方长青必然是把京中所有皇族都杀的干净了,纯阳公主封号她是记得,不过是外戚,当时是连着其他皇室宗亲一起封的,时隔多年,她唯记得这个封号,对人却没什么印象了。
东方长青这样说,似乎有故意让她警醒作用,否则,特地提什么前朝皇族?
魏西溏仔细一想,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东方长青多番提出要面谈,如今又让人送了这样一封信来,为什么?想来想去,魏西溏不确定的认为,东方长青是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个点一破,魏西溏便愈发觉得有可能,否则,他无缘无故非要面什么谈?无缘无故跟她说什么前朝的纯阳公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除非东方长青知道她是谁,所以才故意提及前朝,用以牵制相卿的行动。
毕竟,同宗血脉的皇族,她不可能完全当着陌生人,若是她留住相卿,东方长青便少了替他炼药的人,那么东方长青便会以纯阳公主相要挟,杀之而后快罢了。
想想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大的很。
魏西溏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厌恶的要命,东方长青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多番要求面谈?就他那张老脸?谈又能谈出个什么动静来?难不成,他还以为她对他念念不忘至今?
这也太过自以为是了些,可笑!
不过,到底还是考虑到了同宗皇室血脉的缘故,魏西溏的回复没有多强硬,不管死活,若是真有魏氏皇族活着,那也是好的,何况相卿那就是个老妖怪,魏西溏根本不会担心他的死活。
一个活了那么多年,几十年容颜不变的妖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相卿返回金州,却没几个人知道。
算是魏西溏有意隐瞒,也算是考虑考到了纯阳公主,毕竟一旦他身份公开,若是再返回便没道理了,其他朝臣也会觉得对大豫开战的意义少了些。
相卿只带了两个小童返程,其余小童留在燕州皇宫的炼丹房内,也算是间接按东方长青的心思,虽说下人的命不值钱,不过形式还是要的。
返京的行程几乎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往金州。
终在极力缩短行程后赶在日落之前进入金州城。
左相府内一片热闹,院子被扫的纤尘不染,个个都知道左相大人今天要回来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左相府的这些小童得到了消息。
相卿果真在傍晚回到了左相府,风尘仆仆,身上散发出一股尘土的气息。
小童早已备好了热水,就等左相回来沐浴,毕竟是赶路的。
一群小童在外候着,自打仙尊养着的玉棺不在之后,仙尊的卧房似乎也敞亮了许多,每日窗子开了,院子里的树的气息也能进去了,再不是当初长年累月闭门不开的场景。
小童站在身侧,慢慢朝相卿身上浇水,“仙尊,明日可要入宫?朝服已备好。”
“不必。”相卿闭目,口中应道:“什么都不必做,左相府照旧,不得透露半点风声。”
“是。”
魏西溏知道相卿返回金州,不过并不知道日期何时,她是猜测相卿该是有事要禀报,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想要回金州,毕竟相比较在金州,魏西溏觉得有他在东方长青身边,更利于加速大豫的崩溃。
她这些日子苦于身体之痛,更因付铮备受折磨,哪里还有闲心去想其他人的事?
晚膳后辞过皇太后,魏西溏又去看了奏折,不想批阅到一半的时候,柯大海突然过来禀报,说左相大人求见。
魏西溏愣了下:“谁?”
柯大海凑近,小声应道:“回陛下,是左相。”
魏西溏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入了金州,实在是觉得左相神通广大,她甚至连接应的人都没派过。
点点头,应道:“请他进来吧。”
一边低头,一边看着奏折,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在上面做下批示,眼角余光瞄到有人进来,她写完后便放下笔,抬头看着他,大半年未见,几乎没什么变化,最起码魏西溏这会看,是看不出来的,随意的说了句:“你回来的倒是快。”
伸手合上奏折,问:“这么急着赶回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要禀?”
她抬着眼眸看他,对于他的出现没有什么惊奇,语气淡淡,犹如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相卿抬眸,锁着她的眼,盯着她的脸,似乎支撑他回来的理由终于有了落脚点,他说:“臣……”
张了张嘴,再如何巧舌如簧,到了她面前像是突然断了弦的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