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真正的凶手,正有意躲着呢。”莫三忍不住翘起腿来,思忖着曾阅世虽贪财,但杀害谢莞颜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况且为何要杀了凌家的一个管事媳妇?
“说到躲开,怎么不见莫大哥现身——方才一团糟,没人在意曾大侠脸上的石灰,不知回头想起来了,会查到谁身上?”凌雅峥含笑地伸手掐下一朵紫藤花。
莫三一怔,眯着眼仰头打量起凌雅峥,见她微微笑着眸子里全是寸步不让的冷意,不由地抚摸起自己的脸颊来,不敢顺着话往下说,嘟嚷了一声:“我也去往脸上抹些药去。”说罢,就去屋子里梨梦。
“正是,怎么不见莫大哥身影?”秦舒疑惑地蹙眉。
凌雅峥练习着如何将弓箭把持得英姿飒爽,莫紫馨猜着凌雅峥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石灰的事,尴尬地一笑;秦云还记挂着秦舒疏远秦征的事,拉了秦舒一把,便拽着她向外头莲塘边走去。
山中不知名的鸟儿婉转地叫着,秦云拉着秦舒走出来,带着她到前面临水修建的亭子中,瞅着水中鱼儿曳尾戏弄水上浮萍,便叹了一声抓住秦舒的手,疑惑地问:“姐姐,父亲膝下只有你、我、大哥,还有不足三月的三弟,咱们兄弟姊妹自来要好,姐姐方才为什么躲开大哥?”
秦舒坐在栏杆上,叹道:“不光我要躲开,云儿你日后对着大哥,也小心一些。”
秦云虽心思老成,但终究年幼一些,还脱不开少年人对父兄的崇敬仰慕,听秦舒这样说,忍不住问:“这是为何?”
秦舒瞅着宽阔的莲塘,忍不住自嘲地一笑,暗道自己那么个快言快语的人,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叹息一声说道:“我瞧见大哥衣衫不整,甚是狼狈地赶来,问也不问一声,抢了弓箭射杀了曾阅世。”
“大哥不是为救净尘师太才射杀曾阅世吗?”秦云疑惑不解地蹙眉。
秦舒摇了摇头,“大哥来时,曾阅世什么都没做,想来是曾阅世撞破大哥做下的什么好事,才招惹来杀身之祸!”
“住口!”秦云背着手冷喝一声。
秦舒一愣,“云儿?”瞧着秦云圆滚滚的脸颊一本正经地耷拉着,心觉有趣,伸手就去拉扯。
“放手!”秦云又冷喝一声,义正词严地说道:“我虽瞒着大哥,不跟他提起关绍的可疑之处,却也没疑心太大哥会对咱们不利——慢说如今咱们家还不是帝王家,便是又如何?姐姐怎会因瞧见一点事,便猜度起自家兄长来?”
“云儿……”秦舒不由地有些着急,“姐姐只是瞧着,大哥并非像早先所见的那样宽仁大度……况且,母亲给他房里送人,他也不要,在这佛门衣衫不整、头上沾着花瓣过来,怎叫人不疑心?”
“衣衫不整、头上沾着花瓣是什么意思?”饶是老成,秦云也不禁糊涂了。
秦舒深吸了一口气,思忖着对秦云说:“就是一男一女,偷偷地……”
“生孩子?”秦云猛然睁大眼睛,终于明白怎么回事。
秦舒脸上涨红地点了点头,忽然望见凌雅峥站在院门边对她招手,就对秦云说:“你去瞧瞧。”
“哎。”秦云满腹疑云地小跑着过去,“八小姐有什么事?”
“我们要去泛舟,你跟舒姐姐去吗?”凌雅峥问了一声。
秦云点了头,忙又颠着肚子跑回亭子里,“姐姐,他们要去泛舟,咱们去吗?”
秦舒摇了摇头。
秦云笑道:“这是为何?倘若在一叶扁舟上,莫三当真跟八小姐两情相悦……”
秦舒轻轻地伸手,捏住亭子下一片绿荷上的绿蜻蜓,“若是我去,一直纠缠不清、分不出胜负,岂不是两败俱伤?还望她知道,下会子我跟莫三在一起时回避才好。”
“你们倒不如像府里的姨娘一样斗个痛快,也叫旁人看得痛快!”秦云忙又小跑着前去传话。
凌雅峥听了,点头一笑,瞧着上了药的莫三、换了衣裳的莫紫馨出来了,便打发个老尼姑去准备小舟,待小舟准备妥当了,就站在一处杨木搭成的舢板上,略等了等,先上了小舟,坐在舟上,吹着清风,瞧着莫紫馨搀扶着莫三上来,便对旁边的小尼姑说:“劳烦师太给我们寻来两根钓竿。”
“你还要垂钓不成?”莫三上了船,对坐在亭子里静静瞧着的秦舒招了招手。
秦舒含笑招了招手,依旧坐着不动。
莫三坐下来,接了尼姑递上来现成的鱼竿、鱼饵,待小舟离了岸,远着岸上的一众女人后,便笑说道:“不知我何德何能叫二位看上——但不管是何德何能,左右都不是男女之情,所以,请恕三儿不能承受。”
莫紫馨、凌雅峥握着船桨轻轻地拨开碧波,待船离了岸,才双双问他:“何以见得?”
“倘若真有男女之情,是绝不会这样君子的。倘若我看上了谁,便是亲兄弟来争,也不会顾及什么风度;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莫三握着鱼钩,将一只肥胖的虫子挂在直直的钩子上。
“毛还没长全呢,你看上谁了?”莫紫馨调笑一声,拿着船桨去够莲蓬。
凌雅峥侧着身子将手摊入莲塘中,身子被沁凉的水激得一颤,低头望着水中倒影说:“我就爱你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