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靠得近一点的图勒族人听得醉醺醺的,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到底骂了些什么。
只觉得,简直比一年才能分到一小坛的蜜酒还甜。
怪不得首巫大人一眼见到,就把人圈起来了。
正抓心挠肝,恨不得那边的小美人再多骂几句间,首巫大人忽然转头,扫了他们一眼。一触及那银灰的冷淡眼眸,以往挑战被揍的记忆立马回来了,大伙儿瞬间清醒,老老实实坐在原地,不敢再偷偷靠近。
抵住下颌的扳指移开了。
但对方的指腹依旧停在唇上。
图勒巫师看着他,以部族的语言缓慢地念出几个词。
仇薄灯弄不明白他在做什么,见他终于打消了在这里越矩的主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脱了力,只能任由他揽着。过了一会,才去推他,让他把手也移开。然而对方却奇怪地,不肯移开,却也没更进一步。
仇薄灯困惑地看着他。
……现在又是想做什么?
图勒巫师从腰间摘下一块圆形的刻有图勒文字的青铜图腾,握住仇薄灯的手,强硬地让他一遍一遍触碰青铜图腾上刻着的文字。
等他熟悉后,才又把指腹按在他唇上,重复起刚刚那几个词。
这回仇薄灯懂了。
……应该是要他跟着念。
仇薄灯不怎么想理他,却被折腾得没办法,只能磕磕绊绊地跟着念了一遍。
图勒部族的语系和中原语系有很大出入,有许多低沉的音节,有种风穿大地,也雪掠峡谷的辽旷之感。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很难发出来其中短促的音节。
幸好仇薄灯以前自《四方志》中学过一些,跟着念了几遍,图勒巫师又轻轻压着他的唇,加以纠正,很快就变得流畅了起来。
等到流畅后,仇薄灯忽然意识到一点细节。
——图勒部族日常生活沟通使用的词,一般都不会太长太复杂,否则当初《四方志》的撰写者,很难只用几个月就学会基本的沟通。
只有专指的词才会复杂而艰涩。
仇薄灯猛地抿住唇,不肯再跟着念。
……大概、也许、他知道对方让他学的这几个词是什么了。
想到刚刚自己盯着对方,念了好多遍,耳尖莫名地就有些热意。
——不知廉耻!
他愤愤地想。
这回图勒巫师没有再为难他,只将刻有那几个图勒文字的青铜图腾,挂到他的腰上。不远处,图勒族人们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变了。
这不是嬉闹玩笑的事。
几位图勒勇士起身,就要过来制止。
没等他们走出两步,首巫大人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在那双仿佛什么时候都像图勒圣山的冰湖一样淡漠莫测的眼睛注视下,图勒勇士站在原地,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仇薄灯不知道他这块图腾在部族中代表什么,更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怪异气氛,只低头奋力跟系在腰带上的绳结做斗争。
——谁要这种不知廉耻的家伙的东西啊?!
可悲的是,绳结打得特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