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我们挂在天灯上。”克瑞玛尔说,他们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的景色,在漆黑的背景中,道路就像是金色的光线,奔驰的车辆犹如洒落滚动的珍珠,还有数之不尽的高楼,就像是巫妖提到那座被他的导师点了的法师塔,据说法师塔的主人是英格威的一个朋友,在灵魂宝石的争夺战中因为有他,英格威才能给了埃戴尔那一箭,所以埃戴尔那后来就找了个机会把他的法师塔点了——虽然人侥幸没事,但英格威还是挪了银冠密林三年的收入给他重建了法师塔——这件事情弄得英格威和埃戴尔那都不高兴,埃戴尔那在七十七群岛更是抱怨了很多次。
所以有时候沉默是金。
巫妖低头,鉴于他们被挂在一百六十七层零六尺的地方——埃戴尔那亲手做了两盏很大的天灯,哪怕是在另一个位面,天灯也没有走样,酒店的管家很快就送来了材料,在这里要提一句的是,不但有原材料,还有半加工完成的灯罩和铁丝架子,铁丝架甚至包裹着薄薄的丝绸,下面有精致的飘带,只要快速地组装一下就能完工,可谓考虑得非常周全——为那些不幸的手残党人。
但无论是对于英格威,还是埃戴尔那,又或是凯瑞本都不是问题,凯瑞本本来就是游侠,埃戴尔那与英格威也曾经在大陆上游荡过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埃戴尔那,他不但做了天灯,还在天灯上勾勒出了翡翠林岛与银冠密林的俯瞰图,虽然只能说是写意的轮廓,但还是博得了英格威的一笑。
然后英格威也在天灯上简单地勾出了一个头像,凯瑞本不认识,但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埃戴尔那,”英格威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微笑着说:“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
凯瑞本,巫妖与克瑞玛尔,还有在一边举着画笔的亚历克斯都惊呆了,天灯上的人看上去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小!
“没什么不可置信的。”英格威说:“龙裔也是会长大的。”
长大了就一点也不可爱了。。。。。。甚至有点可恶。
如果说只到这里,埃戴尔那还能勉强叉个腰什么的,但后来英格威也在另一盏天灯上勾出了一位女士的头像:“这是你母亲。。。。。。凯瑞本。”
精灵们的生命悠长,即便死去,也只是回到了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膝下,儿女回到父亲身边难道会是一件值得悲哀的事情吗,终有一日,他们也会重新相见,所以他们很少会用画像或是雕像来缅怀离去的人——英格威与凯瑞本相继回归安格瑞斯的膝下之后,本来也应该见到这位女士,但这位女士已经去到另一个位面,在那里立起生命之神的神国,以及仅属于精灵们的全新世界与国度而无法卸下身上的职务——又或者说,经过了那样长的时间,她与英格威还有凯瑞本之间的情感也已经完全地沉淀了下来,难以掀起波澜,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将来已经变成了永恒,反而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过于从容。。。。。。从容到有点冷酷。
所以这还是凯瑞本第一次从画面上看到自己的母亲。
因为之前克瑞玛尔就坐在凯瑞本的膝盖上,所以他也能看到这位女士的面容——英格威对于这位女士显然有着异常深刻的记忆,因为只是寥寥几笔,她就跃然纸上——她微微侧着头,看向画面之外,就像是注视着凯瑞本,凯瑞本的视线几乎无法移开,他轻轻地抚摸着那张面孔,但在轻微地情绪波动后还是回复了平静。他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就像是银冠花从树枝上跌落,留下的**在其他地方发芽生长,重新开出新的花,你会为这样的新生而感到欣喜,但又不免感觉到了一丝失落。
埃戴尔那转过头,所以说,他讨厌精灵,除了英格威。
克瑞玛尔拉了拉凯瑞本,凯瑞本低头看他,“画白脸儿!”克瑞玛尔说。
精灵游侠马上笑了,一边的巫妖则开始撅嘴,埃戴尔那看见了,幸灾乐祸地嗤笑了一声。
巫妖立刻温和地说——对着克瑞玛尔:“看来我们还要多做几个天灯。”
克瑞玛尔惊讶地看着他,翻了翻自己的小手,他们连画像都做不到呢——但巫妖的目标原本就不是他或是天灯,因为巫妖很快就接着说:“这些可不够。。。。。。我记得我可敬的导师在法崙就有半打的固定情人,到了七十七群岛上也有两位数以上的倾慕者,据说我的‘母亲‘,红龙格瑞第也曾不止一次地拜访过他的法师塔。。。。。。”
“嗯。”英格威点点头,“但真不必了,”他看向先是气恼,再是惊喜——显然误会了什么的半神巫妖:“因为这家伙的风流韵事太多了,”他温和又平静地说:“别说女士们,追逐在他身后的男士们也不少呢,对吧,埃戴尔那。”他看向发灰的同伴,“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当然,之后你又让我大开眼界,我想你的字典里大概从来就没有底线这种东西。”
“所以,”他抛下了被无形的箭矢穿透了无数次的埃戴尔那:“如果要记下每个他曾经往来的爱人,”密林之王说:“你们大概要为他准备。。。。。。至少能够覆盖这座城市的天灯。”
埃戴尔那彻底地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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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戴尔那把巫妖和克瑞玛尔挂在天灯上的时候,巫妖可真是有点吃惊:“嘿喂!”他努力向凯瑞本伸出手臂:“凯瑞本!?”
凯瑞本露出了一个满含歉意的微笑,而英格威伸出手指在巫妖的脑袋上点了点:“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密林之王说:“可以理解,你要保护你的小朋友,但埃戴尔那终究还是你的导师,你应该对他保持应有的尊敬。”而不是疯狂地找寻每一个机会给他挖坑。
巫妖:呵呵。
克瑞玛尔:。。。。。。填土的时候您也很开心啊,或者说,每个看上去光明磊落的大人物切开之后都是黑的吧。。。。。。又或者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就算非人也是。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被一起挂在了天灯上,巫妖可以说是咎由自取,克瑞玛尔则完全可以说是被连累的,因为埃戴尔那很清楚,只有巫妖,巫妖才不在乎被吊上一晚呢。
或许现在也不那么在乎。
“月亮还不是很圆。”
“后天才会圆呢,”克瑞玛尔说:“今天十一号,中秋节在十三号。”
之后他们安静了一会,享受着难得的平静,风吹过天灯,巫妖和克瑞玛尔也跟着摇摇晃晃。
“我觉得。。。。。。”巫妖说:“这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