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
太和殿的琉璃瓦映照着夕阳的余晖异常耀眼,整个太和殿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北唐瑾一步一步缓缓走下台阶,她华丽的裙摆滑过青石台,纤尘不染。然而,她脚下的尸体却横横斜斜倒了一地,整个太和殿充满了血腥的气味,令人作呕。
她望着这些横陈的尸体,鲜血一直蔓延到她的脚下,然而,她却一动不动,任由鲜血染红她明黄色的裙摆。
一切都结束了,是的,一切都在死亡中结束了。
这次宫廷政变是她一手策划的,她为了四皇子凤琰,嫁给了太子,在太子身边潜伏整整五年的时间,这五年,她从一名花季少女渐渐成长为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她曾经单纯的心,彻底被利益和权术所污染,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深爱着他。
他曾经承诺,等一切尘埃落定,带她去看天下最美丽的风景,吃尽美食、访遍名山。他曾说,他要一直牵着她的手,一生只爱她一个女人。
整整五年,她与太子周旋,其中的艰险无法形容,整整五年,她为他守身如玉。
震耳的马蹄声令她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她知道,是他来了,一定是他来了,五年了,她终于能与他重逢。
她站在太和殿的青石阶上眺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胸膛中猛烈得撞击,仿佛要跳出来,她知道,这是无法抑制的兴奋和狂喜。
终于,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口,他身穿银色的铠甲,被夕阳照得异常耀眼。
越来越近,他跳下马,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他还是如斯俊美,如太阳神一般耀眼,她向他张开双臂,期待久别重逢的拥抱。
只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没有等到他的拥抱,而是,胸口上多了一个血窟窿,因为疼痛,她秀眉紧蹙,满眼不可置信得望着他,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她顶着剧痛问他:“这是为什么?”
不复当年的柔情似水,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和阴鸷,“你杀了芸儿的姐姐,本王自然要为她报仇。”
“报仇?”
她怔怔的望着眼前曾经对她柔情蜜意的男人,还是一脸不可置信,这一切翻转得太快,她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回想起当年的场景,她轻声地重复他曾经说过的话:“你说过,仇恨会让我不快乐,让我善良的心被蒙蔽,你还说不要我的双手沾满鲜血,如果我愿意,你愿为我报仇。”
她一字一句得说着,仿佛在重温当年的美好,目光柔柔得望着他。
他却回以冰冷如刀的目光,一寸一寸打碎她的美梦:“善良?你也配得起这两个字?当年你是如何毒害芸儿姐姐的?”
鲜血从她的胸口汩汩流出,染红了华丽的长裙,她却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固执得说道:“当年,我对你说,我没有心,你却告诉我,我有一颗世上最善良纯洁的心,现在你说,我不配善良二字?”她的语速越来越慢,很难相信这样的结论,软软地道:“你是在告诉我,你曾经都是在欺骗我,是不是?”
他的眸光阴鸷得刮过她的脸颊,不置一词。
他的目光令她的心猝然冰冷,甚至比她胸口上的剑更冷。手指慢慢抚上胸口的长剑,心口一阵绞痛。她真的是太傻了,剑都刺穿了她的胸膛,她还不肯相信,他欺骗了她,利用了她,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个皇位,她北唐瑾,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现在用完了,自然是要丢弃的了。
她倏然凄楚得笑了起来,目光一寸寸变得冰冷,冷厉得与他对视,道:“说什么会不惜一切代价捂热我冰冷的心?会爱我一生一世?原来都是谎言。”都是欺骗。
她口中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牙齿,从她尖尖的下巴一直蔓延到脖颈,可是,他却没有一丝的怜惜,甚至愧疚,他的眸光深邃凛冽,仿佛要将她劈碎,“爱你?本王怎么会爱上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恶毒?你口中的恶毒是因为我杀害了她的姐姐么?”她白皙如雪的手指指着他身后一身葱绿衣衫的女子,冷冷地质问他。
葱绿衣衫的女子被她指到,害怕得后退一步,道:“大姐姐,你不该杀了四姐姐。”她怯生生得说着。
北唐瑾冷冷得望着那女子,她是北唐家五小姐,北唐芸。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是王氏的女儿,她仇人的女儿。
“不该杀?”她倏然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她不该杀?那我的母亲呢?我的哥哥呢?他们是无辜的,却被你母亲毒害,你该怎么解释?嗯?”
她捂住不停滴血的伤口,慢慢走向北唐芸,目光紧逼她。
“不,二姐姐,那是一场误会,是有人嫁祸给母亲的!”北唐芸怯怯得躲到了凤琰的身后,小声说道。
“误会?”北唐瑾嗤笑一声,步步紧逼北唐芸,目光越发冰冷和阴霾,“既然是误会,你害怕什么?心虚什么?”
“不要伤害芸儿!”几乎是同时,两个男人喊出来。
北唐瑾扫了一眼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凤琰,承诺她一生一世的男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心劝她助凤琰夺位的男人。
“你护着她?”北唐瑾讥讽得看着凤琰。
“芸儿是本王的正妃,本王自然要保护她!”
“正妃?”望着浑身煞气的凤琰,北唐瑾苦笑起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撮合我和四皇子,你们合谋演了一场大戏,我真是要为你们拍手叫好了!”
北唐芸几乎瑟瑟发抖,恐惧得望着北唐瑾。
一直以来,北唐瑾都觉得这个五妹妹是最可怜的,她被亲生姐姐陷害,几乎丧命,虽然她也是王氏的女儿,北唐瑾却一直厚待她,甚至暗中帮助她,自从北唐芸撮合她和凤琰以后,她更是感激这位五妹妹,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