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拱拱手,遂照着同样的方法,一鞭一鞭没有丝毫放水的迹象。他是如同木头一样的存在,除了听令于主人便没有其他的思想,更不用说有自己的情感了,这对于暗影而言太过奢侈。
洛君翊跪得并不是很直,几乎每一次的鞭起鞭落都会让他跌倒,咬紧着牙关,不发出一丁点儿多余的声响,这是洛靖在他接手天溟楼时立下的规矩了。
之前,他还只是个小皇子的时候,偶尔的惩罚大哭小闹也就罢了,洛靖只是得过且过,看看而已也不计较,可后来,自从他掌管天溟楼后,洛靖给他定下的规矩里便有这一条,受刑之时不可发出任何声响。
张佑之心里如遭雷劈,脚不自觉地往外头挪动,想捡着空缺出去派人告诉洛君辰,也好解了这头的燃眉之急。
洛靖的声音显得更加深沉,意有所指:“张公公还是不要瞎忙,孤不是每一次都会佯装不知的。”
张佑之听闻之后立即跪地磕头,连声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十一鞭之后,洛君翊便栽倒在地,挣扎了数次都无法直起脊背来,只能一次次地跌倒下去,忍受着根本无法用文字来道明的痛苦。
洛靖挑挑眉,问了一个不是十分相干的问题:“黑翼,最有能耐的人受了你几鞭?”
黑翼如实禀报:“回王上,是十三鞭。”
“现在几鞭了?”
“十一。”
“那就继续。”洛靖继续埋首于奏折中,丝毫不受越加浓重的血腥味儿影响,“我相信翊儿的骨头当是够硬朗的。”
习惯性地不向洛靖服软认输,洛君翊的十指死死扣着地板,虚汗顺着脸颊滑落,他拼了最后的力道勉强跪好。
人总有不能逾越的一道界限,任凭意识如何坚强,态度如何强硬都无法越过,例如生死之间。第十四鞭落下,洛君翊便彻底没了生息,不再下意识地闪躲长鞭的嗜骨之痛,只是彻底如死尸般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上。”黑翼没有过多的表情,人已昏迷,不可再行刑。
“弄醒吧。”洛靖伸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筋骨,“弄醒后你退下便可。”
“是!”黑翼领命,拿出一瓶鹰阁特调的药粉,对准伤痕交错的脊背抖了几下。
药粉接触到破碎的皮肉瞬间冒起了白烟,传出一股子腐肉的味道。洛君翊感受到了这种灼辣的刺痛,不可抑制地呻。吟了一声,迅速清醒过来,除却了眼前的阵阵黑雾,浑身都在叫嚣的疼痛,再无更多的感受。
黑翼见命令达成,转身拱手行礼后便没入了黑暗中,如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靖走到洛君翊面前,故作姿态,扶起洛君翊靠在怀里:“怎么样,翊儿可想到了些什么要告诉父王?”
洛君翊打了一个寒颤,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本能地依靠着那种温度。大约这就是趋利避害,人的意识里总是向着对自己有利的一面的。
就拿洛君翊来说,他总是喜欢粘着洛君辰,这便是“趋利”,而又总是闪躲着洛靖,这就是所谓的“避害”。
“怎么?还是不愿意说吗?”
洛靖接过张佑之递过来的帕子,擦拭着洛君翊额上不断冒出的虚汗,难得地像是个慈父。
洛君翊不敢咳喘,一吸气便会带起脊背致命的疼痛,胸口处的刺痛也因为没有内力的压制而彻底爆发,完完全全地透不了气,体力不断地被消耗着,以至于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听清楚洛靖所说的话。
“孤果然对你太仁慈了!”
洛靖撒了手,直接导致洛君翊再次瘫倒在地,稍稍缓和的痛觉又再次被惊醒,十倍奉还。
“儿臣,咳咳咳。。。。。。”
洛君翊突然开始呛咳起来,血水不断涌出,心脉绞痛,顾不得脊背上火烧火燎的疼痛,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洛靖蹙眉,思忖着洛君翊的功力强劲,区区一顿鞭子定是不至于将他折腾到这幅田地的:“孤的翊儿何时如此娇弱了?”
洛君翊抓住洛靖的袖子,略带了哭腔,颈间青筋充血鼓起:“父王。。。好疼。。。咳咳咳。。。。。。”
洛靖一时间反而束手无策,这样的洛君翊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在他面前,他何曾呼痛过?
洛靖犹豫了片刻,只见洛君翊疼得滚在地上,捂着胸口,口唇煞白,脸色灰败,心下划过一丝恻隐之心,当即解了他的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