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想喝酒。
晚饭时,已陪金仙饮过几杯琼花露,此时只想喝酒道人还回来的烂肠酒。
得场酩酊醉,还省些伤感。
叫进老狗,取出酒壶,刚倒一杯饮下,屋里红影闪动,手里拿着个空酒杯:“既要喝酒,怎不叫我?”
“不陪阿丑么?”
“杏雨院里,还有个纪红棉,能陪儿子说话。”
桌边搬椅子坐下,商三儿低下头,视线避开她头顶那枚红棋子,顺手给酒杯里斟满。
“往后就望小道友,帮我照看阿丑,借你的酒,敬你一杯!”
商三儿摇头:“哪须再敬?早说定的事儿,前辈还怕我不用心?”
纪红棉自伸手过来,让两个酒杯碰触一下,仰头饮尽,却也皱起鼻:“真难喝!”
待商三儿笑起来,她也笑笑,再问:“上回在夹山,你扮曹顺,丑儿是自家出口曹富贵的名儿。”
见泼皮顿住,纪红棉晃动空杯,催促:“你的还未喝!”
等商三儿一杯饮下去,再吩咐:“倒酒!”
商三儿斟着酒,听她轻声述说:“丑儿在夹山,一是依我吩咐,要教你不欠因果的道理,故意破你假扮事,二则也别有它意!”
“世间万人,皆有父有母!丑儿已晓得,地龙山中弄破他驼背,害三友仙翁起心魔劫,也使我受难的,就是他那生父!”
“我丑儿性子淳朴,少有怀恨谁之时。于我这,能得几分慈爱,但自幼无父,也有些念想,但头回遇着,却就一心害我娘俩,丑儿哪能不生怨恨?晓得我受难之日,就已立下大誓,此生有母无父,要能得机,愿亲手打杀那邪魔!”
酒杯再碰了下,饮尽亮过杯底,金仙道:“九幽之下,幽魔父子互吞噬也寻常,但我是白帝座下,伦理要讲,丑儿也已活在人间,魔意散尽,那邪魔再不堪,我也不想他背上弑父之名,往后自苦自怜度日,真有那日,望你替我阻他!”
听闻这话,饮尽杯中臭酒,商三儿不由苦笑:“阿丑那生父,本事至少与金仙相当,前辈怎指望我这废地仙?”
叹口气,纪红棉露出些无奈:“除了你,又已指望不上别个,不赖到底,能怎办?”
沉默一会,再道:“父慈这块,是丑儿道心瑕疵,但平日叫你哥哥,夹山却愿假父子之名行事,我想着,或也有补救之法!这往后,你这长兄如父,再多顾着他些!”
叫商三儿苦笑:“我这年岁、本事。。。。。。”
“结缘结情之时,谁会在意这些?丑儿心智不缺,但长居山野,少与人交往,便马童氏,也只见过几回面,头一个亲近的男子,就是你!”
等商三儿点头,她又叫倒酒喝。
夜色渐浓,酒劲不小,再两杯后,金仙腮上添些酡红:“当初害我那邪魔,若在九幽下相遇,我斗不过他,但在这天地两界,真厮杀起来,是他不如我!晓得他未回九幽,但一来或也有个你骰盅般的物事,遍寻不着,二来么,我尚怕着他,不敢见!”
商三儿已有几分醉意,不由直起身,喝问出声:“为啥?”
金仙长吐口气,声音低沉许多:“九幽六欲之气,端是害人,便过了许多年,也未曾忘干净!”
待泼皮再倒酒时,握壶不稳,触到她手上,金仙并未缩回去,只偏开头,看向窗外偏房丫头们住处:“那奉羹,与我相似几分?”
商三儿真醉了,踉跄着就扑了过去。
金仙未回头:“是我自家难忘滋味,临别,便也送你一梦。”
醉意里,已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只难忘记,徘徊耳边的几句泣吟。
“一遭孽缘红尘渡,结子未悔,若九转遇故,愿将真情付!”
其余都忘了。
梦醒时,手里握着枚棋子,红艳艳。
红裳,纪红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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