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人。”蔷薇轻声回应:“有几次他找靖王讨论谁来留守旭日城的问题,我恰好在场。可是,你为什么提起这个人?”
“我会注意这个人,倒是因为你。”
“我?”蔷薇差异的看向韩书仪,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和那个杜俊,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又怎么会扯上什么关系,还让韩书仪都不得不关注。
“没错,就是你。”韩书仪轻轻笑笑,转了话题问道:“蔷薇,有一日你唤我去靖王府,与我说及陆家被贼人放入造反书信一事,你可还记得?”
“啊,那件事……”蔷薇直觉的想起那天因为意外而与韩书仪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又引起了那么一连串的误会,再然后雪夜长跪,卫泽到来,身份揭穿,小麟子殒命,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细细想来,她所有的厄运,竟仿佛是从那一天开始。
然而这一切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蔷薇很快想起那天她以为书信是韩书仪所放,当场质问,结果却冤枉了他的事情,因此抱歉的说道:“书仪,那天冤枉了你,我都还没有来得及……”
“不说这个。”韩书仪立刻打断了蔷薇要说的话,轻声说道:“你的确曾在我身上看到过类似书信,会怀疑我,也是理所应当。而且你之后也几乎立刻就相信了我的解释,认为那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单只这份信任,于我而言,就己经很够了。”
“那么……”
“我提起这件事情,只是想告诉你,虽然你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了我,可是我却不能这样空口说白话,一点证据都没有。所以,我下决心一定要找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向皇上禀报,一来尽人臣之本分,二来,也是不负你对我的信任。”
韩书仪这番话说的极坦然,看着蔷薇的目光也丝毫不避讳,仿佛为她做些事情是理所应当一般。
蔷薇被韩仪看的一阵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低下头去,当作没看见。
韩书仪也并不追迫,接着说道:“我这些日子不在京中,正是去查这件事情。”
“那可有眉目?”
“有。”韩书仪肯定的点头,但面容却有几分苦涩。
蔷薇心中一动,紧接着问道:“跟韩大人有关?”
韩书仪虽未说话,但表情却己表明,这件事情显然真的是和韩充脱不了干系。
清了清嗓子,没有正面回答蔷薇的问题,韩书仪慢慢说道:“从靖王府出来之后,我立刻着手去查与陆府书信案有关的材料,借用韩家长孙之便,我轻易的看到了那几封被封存的信件,我发现,那些人为了使嫁祸更逼真,不仅有对方写给陆霖云的书信,还有一封陆霖云尚未写完的回信。看到那封信,我立即找了几封由陆霖云所拟的诏旨来对比,仔细比对之下,却发现字迹几乎一模一样,恐怕就是陆霖云自己来看了,都要以为这封书信是出自他手。”
“当真?”蔷薇眼睛睁的大大:“可是如果那封信的笔迹真的和陆霖云的一模一样,你又如何判断那不是陆霖云写的?”
这本来就是件很矛盾的事情,以韩书仪的立场,没有理由一开始就认为陆霖云没有嫌疑,可是他刚才那番说辞,却又分明表明他确认那封信绝对不是出自陆霖云之手。
韩书仪唇边微微泛起一抹笑意:“我不得不承认,那封书信伪造的非常高明,可是,他们疏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哦?什么地方?”
“避讳!”
“避讳?”
“不错。在那封书信中,有一个字恰好与陆夫人,也就是陆霖云母亲的闺名相同。陆夫人早逝,陆霖云又是贵胄子弟,饱学之士,碰到自己母亲的名讳,是必然要减笔以示避讳的。陆霖云这一点一向做的极好,从来没有忘记过,可是在那封书信中,那个字,却是写全了的。只凭这一点,我就可以确定,那封书信,绝非出自陆霖云之手!”
“当真?”蔷薇目中立时透出光亮:“那你……”
“只凭这一点怎么够?”韩书仪知道蔷薇要说什么,有些无奈的截断了他的话:“就算我把这个发现报上去,到了皇上那,也顶多是个不大不小的疑点,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而且也一定会有大臣驳斥说,陆霖云连造反的事情都敢做,不避讳尊亲姓名,又有什么大不了?”
蔷薇一愣,知道韩书仪说的有理,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只是方才在狱中,陆霖云虽然对她说了些不相投机的话,可是她对陆霖云这个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恶感,而且隐隐约约的,还觉得有几分亲切。
虽然知道他在狱中其实多少是自己自愿进去的,可是他毕竟身有宿疾,上次为了救自己,又受了刺客一掌,身体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就算狱中再怎么优待他,那样阴湿寒冷的环境,对他的身体,始终是有害无利。
因此,若是能早出来一日,还是早出来一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