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随着笑起来,“贺冲与我说的不少,可他对我瞒下了宫里那位得宠的妃子。清君也算是你的人吧?她在宫里的一番作为,有一些是你的意思吧?”
顾云筝默认。
霍天北一面说话,一面无意识地抚着她白色夏衫的衣角,“燕袭离开霍府之后,就如凭空消失一般,我撒出去的人手根本找不到他,连蛛丝马迹也寻不到。这个人不简单,你要他出去做什么事了?”
顾云筝道:“不会是于你有坏处的事。”
霍天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于我的好处坏处,你能分辨的清?”
“我只能以我的想法来分辨。”顾云筝平静的看着他,“难道你想一辈子做个权臣?你这样的权臣,或许能保自己一生无虞,可是后人呢?一生威风八面,死后被挖出来鞭尸的权臣不是没有先例。难道你要孩子受你连累,经历腥风血雨?你这样的人,大抵是没人愿意为你沉冤昭雪的。”
霍天北轻笑,“没错。”
顾云筝抚弄着他修长的手指,轻描淡写的道:“再者,你也不是没有野心的人。真没野心,这几年不会逐步得到内阁几人的扶持。成国公说过,要你站到高处,你就不妨走到最高处。”
“嗯。”霍天北仍是笑,“继续说下去。”
“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
“我似乎只能按照你的心思走下去了。若是我不愿意呢?若是我想过的日子无关权谋,只想逍遥度日呢?”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顾云筝笑道,“现在可不行了,容不得你退离。”
“为何不行?”霍天北凝视着她,“已到今日,你我不妨相互交个底。我也清楚,这些事是你自有喜之前就安排下去的,这段日子虽然不出房门,可燕袭在外面,想来是得了你的吩咐,为这一日筹备着。”说着这里,目光微闪,“燕袭,他恐怕不是你能左右的人,他只是一心要帮你的人而已。”
“嗯,正是如此。我可没资格吩咐他什么事,只是他愿意帮我而已。”顾云筝不想多谈燕袭,只说眼下,“几位阁老与你过从甚密,你若是落难,他们的下场要比你更坏。如今皇上失了民心军心,又不能再有子嗣,如今更是病倒在床——你放心,有清君照顾着,他一定是好不起来了。”
霍天北漾出了笑容。
顾云筝继续道:“两位藩王在这时候,对皇位定是虎视眈眈,还有蒋晨东也是如此。皇上病倒了,没有精力再处理朝政,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帮他分忧,他在你和蒋晨东之间,必是选择后者。可是内阁一定会选你。内阁齐心,你与叶尚书手握天下兵权,只要你想,就能摄政。而时至今日,你不想也不行了。”
霍天北神色悠然地等着她说出最后的条件。
“你若要做甩手闲人,萧让、云笛便会兴兵造反。”顾云筝语速缓慢下来,“以你的名义。祁连城手中锦衣卫已逐步去了南疆附近的几座城池,他们不善于征战,却善于暗杀。你麾下几名将领,不该就此殒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霍天北敛目沉思片刻,“蓄意将我逼至绝境,为的却是要我位极人臣权倾天下,着实叫人费解。你们要的是什么?只是要我为含冤死去的那些忠良昭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