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没想到杨清跟踪居然还跟上瘾了。
杨清的行迹想要瞒过燕王府的人,实在太难了。就在陆长亭走下马车的时候,便已经有侍卫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他:“陆公子,可要将后头尾随之人拿下?”
陆长亭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同道衍走在了前面。
而邹筑墨因为与罗贯中同行,便远远地坠在了后头。
酒楼的掌柜哪能认不出这走进来的,便是近来名声最盛的院试案首陆公子?再瞧身边跟着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掌柜心领神会,小步上前来,道:“陆公子请。”这陆公子前来,定然是与燕王约在一处的。
众人很快入了包厢。
酒菜陆续上了桌。
此时那杨清却只能站在酒楼外抬头仰望,心底嫉恨越发拔高。
他不敢进去,酒楼外便守着燕王府的人。他此时做贼心虚得很,哪里敢凑上前去呢?
杨清在楼下踌躇了许久,直到最后也没舍得就这样离去。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杨清低下了头。
这厢,朱棣举起酒杯来,看向了邹筑墨:“多谢邹先生对长亭的悉心教导。”
邹筑墨暗暗皱眉,总觉得朱棣这般姿态似乎哪里不太对。不过想一想外面对朱棣与陆长亭兄弟情深的传言,那么朱棣的这个举动也就不显得那样怪异了。
邹筑墨点点头,站起身来,恭敬地饮下了酒,口中却是道:“当不得。既然取了秦王殿下的月钱,便应当悉心教授长亭知识。”
原本朱棣都快忘记背后还有个二哥朱樉了,此时却是正正被邹筑墨提了起来。
陆长亭几乎是立刻便看向了朱棣,朱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毫无波动,但陆长亭却敏锐地注意到他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
陆长亭瞬间知道,朱棣此时的心情绝对算不上高兴。
陆长亭心下一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自觉间从桌底下覆上了朱棣的手背。
朱棣握着酒杯的手这才松了些。
陆长亭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可不愿见到因着邹筑墨两句话,便将朱棣惹得不开心了。
邹筑墨好歹还知道在燕王的跟前,总提起别的王爷是不大礼貌的,于是只提了那么两三句便就此收声了。
朱棣不着痕迹地扫了邹筑墨一眼,在他头上按下了“不知变通”四个字。不过朱棣也知道,邹筑墨本就如此。自然,他也不会因此而同邹筑墨生气。
道衍低头一笑,随即拉开了话题。
而邹筑墨因为要照顾到罗贯中的关系,说话的时候便少了,加之他本身也不是多言的性子,倒是也避免了再将朱棣得罪下去。
本是谢师宴,但陆长亭见邹筑墨的注意力全然不在此,便也只好转头多与道衍说话。
饭毕,倒是道衍面上神色和缓许多,凶恶的五官也因此而显得不那么骇人了。
朱棣先让人将道衍送回庆寿寺,随后他们一行人才慢慢向酒楼外走去。
只是等走到酒楼门口的时候,邹筑墨却突然出声道:“长亭,我有几句话与你说。”
为何方才不说,却偏偏在此时说?陆长亭心念一转,猜测邹筑墨是要只与他一人说。
陆长亭点了点头,很是恭敬地将邹筑墨引到了一边去。
朱棣只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任由他们去了。
“老师可是有什么话要交代?”陆长亭先打量了一眼邹筑墨面上神色,奈何邹筑墨的情绪收敛得极好,陆长亭是半分都瞧不出来,自然也就无从猜测邹筑墨要说什么了。
邹筑墨沉声道:“长亭,敢问那位道衍先生来自何处?”
陆长亭一怔,随即方道:“他乃是庆寿寺的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