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杜玉娘可不是好糊弄的,这点心方子的价值,她比谁都清楚。
“陈掌柜,你也清楚这方子的价值吧!老实说,一百两银子,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陈掌柜被她这话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啊!
白晏升在一旁冷眼旁观,好像这里头就没有他的事儿一样。作为大老板,如何凡事都要他亲力亲为,那他养着那么多伙计,掌柜有什么用?
“陈掌柜,我这个人是个直性子,说话办事不喜欢拐弯抹角。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打开天空说亮话吧!”杜玉娘弯了弯嘴角,只道:“我呢,有个心理价位,此方子二百两出售,不二价。”
杜河清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
年轻人,好大的口气。
陈掌柜也笑了笑,脸上并无不快之意,“姑娘,你这可是坐地起价了!”
杜玉娘摇了摇头,被涂黑的小脸上,一片平静之色。她好像根本不在乎眼前这一百两银子,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么说会惹怒白老爷子似的。
“这不叫坐地起价!一百两是陈掌柜开出来的价格,而我从没有同意过,不是吗?”她停了一下,才又道:“这红豆糕,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稀罕的玩意,正如白老爷子说所,这东西在南方,很常见。”
杜河清挑了挑眉毛,这孩子傻了不成,怎么向着别人说话呢!
“但是,正所谓会而不难,难而不会。看似简单的东西,并不一定真的简单。就拿我这个红豆糕来说吧,都知道里头有红豆,有面粉,有糖,有水,可是比例是什么样的?火候是什么样的?就算是做了多年点心的老师傅,只怕光尝味道,也根本做不出来。”
还真让杜玉娘说对了!
白晏升就是靠做点心起家的!当年他跟着他母亲学习做点心,先从摆小摊子做起,风里来,雨里去,走街窜巷做生意。后来他母亲过世了,他拿出攒了多年的积蓄开了滋味斋,从小做大,才有了今天的白晏升。
白晏升自己就会做点心,他从杜玉娘这儿买了红豆糕以后,就动了心思。回去以后他边吃边做边研究,可是做出来的红豆糕却与杜玉娘做的完全不一样。
口感不好,味道不是香糯的,吃下去嘴里还会有渣子。
白晏升也知道,点心方子这种东西都是不外传的,真要是吃几口就能把点心做出来,那这世上的点心铺子还不都得黄了?
白晏升也是遇上难题了!
他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特别是做点心的事。可惜他的两个儿子都不成器,谁也不肯学这门手艺,没有办法,他只好把点心的做法交到了大师傅的手上。
这个铺子里的大师傅,不是别人,是白晏升破例收的徒弟,平时他虽然也常到铺子里去瞧瞧,但是关于点心制作这方面的事情,就都交给自己的徒弟了。
哪成想,他的徒弟却背叛了他,不但离开了滋味斋,还带走了一拨做点心的师傅。他在立县又开了一家点心铺子,跟滋味斋打擂台。
人性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就是喜新厌旧,开了一家跟滋味斋差不多的点心,他们当然要去尝尝。而且白晏升的年纪大了,体力不如从前,想要亲自做点心也有些力不从心。
这样一来,滋味斋的生意就变得一落千丈。
白晏升着急啊,虽说现在他的生意已经多种多样了,但是滋味斋是他白手起家干起来的,他是靠这个发迹的。你让他把滋味斋扔掉不管,白晏升真的做不到啊!
所以为了改变滋味斋的现状,白晏升到处找做点心的师傅,但始终没有碰到合适的。他这次来桃溪镇,也是因为去别处挖大师傅,结果没谈拢,一急之下人就病倒了,只好在桃溪镇落脚,休息几天。
就在这个时候,他碰到了杜玉娘卖的红豆糕,这才动了买红豆糕方子的想法。
这是南方来的点心,他都不会做,那个孽徒当然也不会。
所以白晏升很想用红豆糕来打破滋味斋的不利局面。
“杜姑娘,二百两,是不是太多了?”陈掌柜笑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姑娘摆摊子卖点心,要多久才能挣到一百两呢!去掉成本,只怕也要好久吧!”
“陈掌柜的意思,是让我杀鸡取卵?”
陈掌柜摸了摸名字,这小姑娘年纪不大,也太难对付了吧?
“杜姑娘!”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白晏升,终于开口了,“这点心平平无奇,如果我花重金买了方子回去,要多久才能收回成本?二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杜玉娘只道:“您是生意人,目光想必要比我长远得多。我在外面摆摊卖红豆糕,本身就降低了这点心的档次,如果在铺子里卖,这点心的身份势必是要翻倍的,您又何必哭穷呢!”
白晏升细细打量杜玉娘,见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可是眼神清亮,神情平静,脸上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