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指点师妹师弟们修行,毕竟这是一个师兄该做的。但他确实也不会教。
所以,他用的方法是——
打一场。
“明知道打不过,硬着头皮也要上。”
兮华峰弟子自习与挨打的传统,就这样延续下去。
燕行适应的最快,“有什么郁气,就去跟大师兄打一架。”
后来连段崇轩都想开了,“在山上多挨师兄打,总比下了山挨别人打好。”
为人弟子尽义,为人师兄尽责。
君煜作为剑圣首徒,除了有些护短,公认的毫无瑕疵。
可他依然有困惑。
为师为友为宗门,那么为自己呢?究竟为什么持剑?
道法通天,世人崇敬,这都是极好极好的。
却都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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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余世的生死之战,是君煜经历过最为艰难惨烈的一战。
彼时沧涯危亡系于一身,重伤难支却决不能退。
当再强大的战力、临阵突破的领悟都无法弥补境界差距,山穷水尽时,有一道无比强大的气息,从剑中溢散出来。
直上云霄,斩尽天地间一切道法。
‘春山笑’光华大作,煌煌如日。
是卫惊风留下的一道剑意,铸剑时便融进了符文中。符文上又设了障眼法。
谁也没想到‘春山笑’会有什么玄机,似乎默认像剑圣那样洒脱随性的人,不会有这样细致入微的心思。
连君煜都没想到。
恐怕卫惊风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怎么能思虑周全到那种地步,毕竟他最怕麻烦。
去陨星渊之前,君煜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自以为潇洒的挥挥手,“不知道。”转过身又加了一句,“别等了。”
想了想仍不放心,去学府时留下张字条,写了‘别来’两个字。
他以为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麻烦的事了。
幸好君煜绝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现在他看了眼贯穿腰腹的巨剑,自嘲的想,这下真是回不去了。
此时若有人能从半空俯视,这等场面实在骇人,以卫惊风为中心二百里,密密麻麻插着各式各样的剑,长短不一,有残有缺。他身上也插着许多剑,滚烫的血还不断从暗沉凝固的血衣下涌出来。
人总是会死的,圣人也不例外。
再凝练磅礴的真元也会耗尽,再炽热的鲜血也会流干,再强大的神魂,也会被时光或命运摧弱。
剑圣死在剑冢,倒也死的其所。
他感觉不到痛了,只觉脑袋有些昏沉,好像昨夜醉了一场酒,清早出门又吹了凉风。身体也越来越轻。他想,一生中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这次是最近的。
因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多少年风霜刀剑与纵酒放歌,都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不想见大道见天地了,他想回家。
心意一动,神念万里。
他随风回到沧涯山,云海尽头是孤高的兮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