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妹儿啊,你这么大了,怎么还如此没规矩。老大你别生气,我帮你训他!”薛国公夫人立刻抓住了他这个把柄,不满地出声训斥。
薛彦抿了抿薄唇,他刚夹了一筷子肉,却如何都送不进口了。
真是倒霉催的,不知道谁在心里念叨他,害得现在全桌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明明之前他大哥还在讨伐别人。
“娘,您别说旁人,这个月府里收到无数张帖子邀您出去赏花赏月,您一次都没去。全部都推给两位弟妹,连封回帖都不写,让别家的主母如何想如何看我们国公府?”
薛山正在气头上,真是逮谁咬谁。
薛国公夫人心里很是不满,暗自嘀咕道:真是属狗的,连亲娘都不放过,还当着儿媳妇的面儿训我,看我把这个锅如何甩给别人!
她面上倒是笑嘻嘻的,还亲自夹了一块菜给薛山,笑容温柔:“老大你别恼,那也不能怪我啊。你娘我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哪里知道什么赏花赏月,吃也吃不饱,喝也喝不好,成日里拿着手帕捂嘴轻笑,跟个太监似的装模作样。”
她这话一出,站在桌旁伺候她用膳的两个儿媳妇,立刻脸色一变。
拿着手帕捂嘴轻笑,那是姑娘家的礼数,除了她们婆母这不走寻常路的,否则哪家的女子不是这样。她真是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把她们比作太监啊!
没想到薛国公夫人这话还没说完,补充道:“再说我也不会回帖,儿媳妇儿,你们怎么没帮我回啊?是不是又忙着窝里斗呢,你们打个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不能总想着算计自己人。”
“母亲,儿媳妇最是蠢笨,在娘家的时候就总也学不会回帖。当初有人笑话我成日里就晓得拿着手帕捂嘴,跟个太监似的,我这心里苦啊。”二儿媳放下汤羹,说着就从衣袖里摸出锦帕擦了擦手指,脸上摆出惆怅万分的表情。
三儿媳的动作更是不慢,她伸手摩挲着自己皓腕上那水头甚足的翡翠镯子,语气轻快:“母亲,您不晓得我嘛。我出身于商贾之家,您若是让我拨算盘盘账,那我自然没话说。可这高门之间回帖子,我哪里学得会。而且我跟二嫂一个毛病,就喜欢拿手帕捂嘴。”
三人这你来我往几句话之后,厅内就彻底安静了。
薛山拧眉,他的话还没教训完,但是两位弟妹牵扯进来,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薛彦埋头吃饭,他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人才好,这就是他们府中的日常。
薛国公府什么不多,男人多,幸好薛山自幼懂事儿,又比他大许多,性子严厉。无论是嫡亲的还是庶出的弟弟,他都管教得十分严格,所以没出现那种上房揭瓦的情况。
但是当弟弟们长大,要娶妻生子的时候,就出现大麻烦了。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他只有两位嫂子,凑上他那不靠谱的娘,已经每日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了。
薛彦几乎可以想象到,等日后大哥把继妻迎进门,他再定亲了,凑齐五个女人连打麻将都要好好争夺一番,多出一个人来,没本事儿的那个就只能做旁边看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夏姣姣来。如果是那个缠绵病榻的小丫头片子来,不知道是吐血避开,还是硬争着一口气也要夺一席之地。
薛国公夫人憋屈,她能说什么,方才口无遮拦把她们比作太监,她又不是故意要损两个儿媳妇的。结果现在她们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还二人联手对付她。
她心里苦,她也要说出来!
“还有没有人管了,你们都有夫君在身边,不就欺负你爹不在我身边吗?薛石头啊,你看看你走了之后,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咿咿呀——我的命好苦——”她哭着哭着,竟是甩着衣袖唱起来了。
在座的除了薛山眉头皱得更紧之外,其余人都是见怪不怪的模样。
没法子,薛国公夫人爱唱戏,但她有属于瞎唱的范围。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丑,就只能自家人受着了。特别是今儿好不容易一大家子都凑在一起用膳的时间,她如何能错过。
哪怕没有闹这么一出,她也能想法子闹开,然后自演自唱,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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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姣姣坐在书桌前,知冬早已伺候好了笔墨纸砚。
她提起笔写得一手娟秀的小楷,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很快她就写完了一封,之后又提起笔,这回她又换了一种字体,模仿另一个人的笔迹继续写。
知冬有些不明白,县主这换个笔迹写一封信,已经连续写了好几封信是什么意思。而且上面写的内容,都是在控诉男人抛弃她的。到现在她都不明白县主控诉的那个男人是谁,因为称呼都是“爷”,连个姓都没有,这就着实奇怪了。
“成了,你下去端个冰糖酥给我,信笺我自己来就行。”夏姣姣挥了挥手打发她走。
知冬正是满脑子疑问,想要弄个明白,此刻听她说要离开,顿时有些不舍。但是又想起之前知夏叮嘱的,这几日县主心情不佳,能哄着她就哄,除了喝药之外不要违抗她的命令。
“好嘞,县主您小心。这小东西爪子挺利的,若是系不上去,就唤一声奴婢帮你弄。”知冬立刻点头,伸手指了指信鸽,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一直等知冬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提笔写寄去的地址。每一封信笺的表面都是不同的字迹,对应着里面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