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蒋大状似为难的寻声而望,出声劝导的是镇里一位比较有名望的先生,若是别人说话,蒋大都可不管,只是这位穆先生本不是虹麟镇的镇民,才迁来没几年,却深得柳氏族长的信任,请为了西席。柳氏与岩氏素来亲和,也是虹麟镇内的大家族,蒋大便不敢直接回绝他。
可蒋大不敢,不代表别人也都不敢。
一位粗衣妇人显然不同意这位先生的话语,嗤笑道,“先生这话说的没理。莲纹的病谁都知道,还不是因为有这个妖孽在才会受到拖累,这可都是她自找的,没理由大家都跟着担惊受怕。且不说莲纹真病重还是假病重,即便是真的,也不能放她进去!难道你们忘了周家的房子是怎么失的火,李家的奶娃子还差点儿淹死的事?要我说,莲纹真要有什么事,也定是这妖孽招来的!”
“当初算命先生好说歹说让她了断了这女娃儿,她且不听,如今病得不行了再想着求人,哪有这样的道理?”另一位妇人也跟着应声,显然是不同意放秦妖月进镇集,“秦父就是被她克死的,如今这是要轮到莲纹了。”
“要我说,这女娃子忒邪!算命先生说她活不过七岁。你且看她这还好好的,倒是莲纹先不行了,说不准就是她吸了莲纹的阳气才弄成这样,要不怎么连着吃了几年的药方也不见好,人还一天不如一天?”
“可不是,你不知道,前两年我夜里路过秦家宅院,看秦家那夜里的灯火啊,一会儿明一会儿灭的,我就想着邪乎,第二天就听说莲纹下不来塌了,这不是邪魅是什么?”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越说越邪乎,再看向匍匐在地上的秦妖月时,眼神又都变回了鄙夷与厌恶,还有深深的戒备。特别是再看见她的脸,那只大大的红色印记更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们,秦妖月和别的小女孩不一样,她是妖孽的化身,是会吸食人精气的邪魔精怪。
忽然,人群中不知是谁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看不如我们了断了她,莲纹的病说不定就能好了。”
“是啊,她死了,就不会惹来这么多事了!”有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对,不能让她再危害虹麟镇!”
“打死她!打死她!……”
“打……”
秦妖月僵直了身子,她已经没有再对着镇民磕头,抬起的额头上一片乌红,不仅有血染的,还有深紫色的瘀伤。秦妖月呆傻的望着愤怒地冲向自己的人群,他们手中的棍棒正向着自己的头顶飞来,她想躲开,可是僵麻的脚和手怎么也动不了,她只能弓起了背脊。
棍棒打在身上很疼很疼,秦妖月脑内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答应让她请大夫的镇民会突然改变主意,这种转变,小小年纪的她完全不懂。她只知道,这些镇民疯了,他们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啊……”秦妖月弯着腰躲着雨点般的捶打,可不知道是谁,竟用手臂粗的木棍敲向了她已经跪的发软的右腿,剧烈的疼痛直袭脑髓,那一刻,身上的伤痛都飞走了,只有右腿处的疼痛,刻骨钻心。
“快走,快走……”混乱中,一只宽大的手托了她一把,秦妖月借着力量站起身子,护着脑袋一步步艰难的向镇门外挪去。没走两步,右腿忽的一阵抽痛,秦妖月终于撑不住身子,歪斜着就要向路边倒去。
宽大的手掌再次托住秦妖月的身体,用力地提了一把,附在腰部的厚实手掌向外一推,秦妖月就着力道飞出了虹麟镇的镇门,脸部朝下不轻不重地摔在了镇门外的土地上。
“好了好了,她已经在镇门外了,就不用再追了。”蒋大拍了拍手,对着冲出镇门还要再打的镇民嚷了一句。
只是眼看着秦氏妖女趴在路边的众人哪里肯听这话,扬起手中的木棍就要劈下,一只大手蓦地捉住了他们木棍的前端,正是那蒋大出手阻拦了下来。
只见蒋大瞪着双眼,不悦道,“族长说过了,只要她不再进虹麟镇,由得她自生自灭就是了。都散了,散了……”
有高大粗犷的蒋大拦着,谁也动不了棍棒,只得收了木棍悻悻而归,只是临走前还鄙夷的对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秦妖月啐了口唾沫,“晦气。”
蒋大斜着眼梢瞥了眼摔昏了头,一动不动的秦妖月,转身向镇门走去,经过石门正看见那位出声劝导的穆先生独自立在一旁,蒋大旁若无人地走入门内,只在与穆先生擦身的瞬间低喃了一声:“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