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尧招来服务生点餐的时候,陈眠发现他体贴又细心,时不时交代服务生几句。
比如有什么东西不能放,比如味道的咸淡轻重。
她知道,那些都是陶思然的口味。
从前每一次一起出去吃饭,袁东晋也总是那般细心照顾陶思然,连带她都在无意识里记住了那些口味。
陈眠接过菜单,快速点了餐,转头问意思性的问袁东晋,“你还要什么吗?”
袁东晋收回落在对面女人身上的目光,淡淡说:“你决定就行。”
陈眠对着服务生微微一笑,“葱蒜和生姜都不要,就这样吧。”
服务生应声离开,周旭尧忽然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没想到像陈总监在商场上果断杀伐的人,也会这般细心,将爱人的口味记得一清二楚,难怪港城的男人都忍不住羡慕袁少。”
“周先生不也一样。”陈眠微微一笑。
餐桌上,只有她和周旭尧说着话,袁东晋和陶思然都像是哑巴了似的,陈眠注意到袁东晋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一直在不停的摩挲着。
相识十三年,她对他一些小动作的了解,是深入到骨髓里,这个动作,代表着他此时的心情焦躁而抑郁。
她甚至冷眼旁观的注意到,他和坐在她正对面的陶思然,视线总会不经意的碰到一起,又默契的错开。
陈眠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受。
她见证这两人的分分合合,最后嫁给了袁东晋,明白他心底那个最纯净的女人一直都陶思然,即使后来他们在一起,她也曾在他的书房里,不经意地发现过一本素描本,上面的人,画得全部都是陶思然。
多少次夜里喝醉了,他伏在她的身上叫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到底是要多深沉的爱,才能够令这个一直放浪的男人这般的伤心?
无法度量。
陈眠忽然就生出了一股不安,刚不应该冲动就答应一起吃饭的。
用餐的时候,周旭尧时时刻刻都在照顾着陶思然,为夹着她喜欢的菜,吃鱼的时候帮她挑刺。
袁东晋看着他,有几分怔忪,曾经这些,都是他为陶思然做的,如今,却看见另外一个男人做着重复的事情。
心底有说不出的酸意思,或许男人都有这样私欲,即使是自己曾经的女人,分开了,潜意识里还是将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见不得别的男人碰。
周旭尧这个男人,看似温良无害,实质是城府极深,他余光里注意到袁东晋的眼神,便漫不经心的说:“听闻袁少和袁太太也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那么跟我家思然也是老同学了?”
陈眠的心蓦地一跳,惴惴不安看着袁东晋。
我家思然四个字,落在袁东晋耳里,他微微一顿,随后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周旭尧,微痞着说:“嗯,是老同学。”
“哦,那到时候我们的婚礼,袁少和袁太太一定要赏脸。”周旭尧猝不及防的抛出一句。
袁东晋的手蓦地用力捏紧了筷子,极重的呼吸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安静得几乎不存在的陶思然,眼底有很深的情绪,似乎还有一抹怒气。
半响,他收回视线,凝着目光对着周旭尧,“原来你们都要结婚了?什么时候?届时不忙,我一定会参加!”
陈眠觉得袁东晋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酸气,眼前的美昧佳肴顿时就令她失去了胃口。
她真的是自作孽。
“十二月,我会亲自送上请柬。”
这时,陶思然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微微泛白的脸,眼底有一抹惊惶,“我、我去一趟洗手间!”
说完,她就急匆匆的起身离开,逃离一般的速度。
陈眠看见袁东晋唇角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眸里只剩下一片阴森森的冷,心情很复杂,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也许是早有准备,倒也不觉得多痛。
“我去抽根烟。”袁东晋说完就站起来,大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陈眠维持着镇定,小小的脸庞挂着温温浅浅的微笑,继续坐在位置上泰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