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和薛志刚俩人拎着铁锹和铁杠子跑到了庙后面,顶在房檐上使劲儿一推,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瓦顶哗啦轰隆隆的向前倒塌了下来,碎砖烂瓦顿时四溅开来,哥儿几个赶紧抱头蹲下,碎砖头烂瓦块儿溅到人的身上,打得生疼。
等烟尘散去,原本新建起来的老爷庙,唯余下了后墙和两侧塌了一半儿的墙体,前面的墙体剩下不足一米高了。
兄弟们正要动手清除最后剩下的这点儿墙体的时候,突然从碎砖烂瓦当中,一个有锅盖大小的黑影冲天而起,还没等我们几个缓过神儿来仔细看清楚是啥东西呢,那黑影已经消失在了月色下,无影无踪。
“什么东西?”陈金皱眉问道。
“没看清楚。”我摇头回答,眼睛依然瞅着深邃的夜空,心里有点儿觉得不对劲儿,奶奶-的,该不会是邪物吧?
姚京说:“我看着像是只蝙蝠。”
“你们家蝙蝠锅盖那么大啊?”常云亮硬着声音说道。
姚京被噎着了,嘟哝着也不知道说了些啥。刘宾点头说道:“我看着也像是只蝙蝠,会不会……是只蝙蝠精啊?”
大家伙儿都愣住了,还真是哎,谁都没想到这一点上,闹不好,还真他娘-的有可能是只蝙蝠精,因为大家伙儿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飞得这么快,而且还是在黑灯瞎火的半夜里。
胡老四也说了,村里确实来了至少两只邪物,那这玩意儿闹不好就是只邪物,毕竟距离老爷庙只有几十米远的河神庙,最近可是香火鼎盛啊……我心里很幼稚地琢磨着,会不会这真是只蝙蝠精,它蹲守在老爷庙这里观察敌情呢?如果观察到河神庙那边儿动静不大,它就会立刻入住其中。
想到这里,我一挥手说道:“扯淡,管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呢,咱们先把庙拆了是正事儿,快点儿,时间就是金钱,这都几点了,操!”
兄弟们听我这么一说,也都点头称是,于是乎大家伙儿撸起袖子来,呸呸地往手上唾几口唾沫,摩拳擦掌之后,抄家伙冲上去,将老爷庙给彻底铲平了!
关帝庙在我们村所有的庙宇中,算不上最大,但是气势绝对是最大的。
就冲着关二爷的名号,咱们也得服不是么?义薄云天的关云长,曾被曹操封为汉寿亭侯,一把青龙偃月刀神鬼皆愁,白马坡延津口,斩了颜良诛文丑,在顾城曾经斩过老蔡阳的头,关二爷当年忍辱负重,过五关斩六将护送嫂嫂千里寻兄……在世人眼中,关二爷那就是兄弟义气的表率,那就是忠心护主的典型,那就是惩恶扬善的神明。
关帝庙中,关二爷的塑像那真是威武凛然,一身青色的长袍,略饰薄甲,卧蚕眉丹凤眼,青龙须银龙垂,大马金刀地端坐于神台之上,旁边有周仓侍立与身后,手握关二爷那柄青龙偃月刀……
与其它庙宇相比,关帝庙有一点很特殊,在文革初期,村中所有的庙宇全部都被拆除砸烂,没有一座能够幸免与难。而到了文革后期,关帝庙是第一座重新修缮一新的庙宇,其它的庙宇,多半都是在关帝庙修缮的时候没有受到阻拦,所以村里人才开始修缮其它的庙宇,例如奶奶庙、老爷庙、猴爷庙。
村里人都说,当年世道乱,关二爷看不下去了,这就想着要来村里惩治恶人,更重要的是,建立关帝庙,没人敢阻拦,谁敢惹关二爷啊?活腻歪了么?
不过我觉得人是最善变的,拿我们村关帝庙来说吧,起初先开始翻盖修建的,是关帝庙,可到了后来,文革结束之后,村民去关帝庙中上供的就越来越少,而其它庙宇,尤其是老奶奶庙,反而却越来越招人待见了。关帝庙在平时,也就过年和八月十五的时候,村里人去那儿烧香磕头,点上几支蜡烛,反常的是,竟然连点儿供物都没人舍得放进去一点儿,你说奇怪不?
兴许,这是那条黑蛇精在从中作梗,或者是其它邪物干的事儿吧?
前些日子村里人在那帮老太太们的撺掇下,修庙建庙,所有的庙宇都修缮一新的时候,才想起来把这座算得上规模大的关帝庙给修缮了一下,最近才开始有些香火了,平时破败没落得让人都有点儿心寒。
换而言之,大概也是因为关二爷的威名之下,那些邪物不敢入住关帝庙的原因吧?邪物也算得上是灵了,而且是经常作为冒牌的神灵,而关帝庙中没有了所谓的“神灵”,村民们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去那里烧香供奉了。
我想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吧,当我们哥儿几个一起站在了关帝庙的门前时,兄弟们都愣住了,谁也不愿意先动手。
薛志刚说:“哥儿几个,要不……咱们别拆关帝庙了吧?我总觉得这样是对关二爷他老人家不敬。”
“是啊是啊,咱别拆关帝庙了。”姚京立刻点头。
我们几个犹疑了一下,平时胆大包天啥都不在乎的陈金却出乎意料地说道:“嗯,银乐,咱俩有阴阳眼,进去好好看看,如果没有啥邪物,咱就别拆关帝庙了,关二爷是咱们的榜样,讲义气,够哥们儿,纯爷们儿,咱们得尊敬些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