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乾,”习洛书“唰啦”一声收了扇子,白了他一眼,“麻烦你用脑子想想,妙妙这种名字真的是给男孩起的?”
“小名,小名嘛……何必那么认真。”钟离乾赔笑。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钟离乾看着地面上准备出海的渔民们,忽然灵光一闪,“叫他阿宴如何?”
“跟我说有什么用?也得娘娘同意。”
“我觉得这个差不多。”
“费劲儿,”习洛书居高临下的看着人间,面无表情道,“陛下,您若是想讨好我,让我在儿那给您说情的话,我劝您还是尽快死了这条心吧。”
“唉,别这么无情嘛,”钟离乾笑着凑过去,却被习洛书一扇子拍回来,“弟妹也快要生产了,我可给你们夫妻俩备了一份大礼。”
“哼,不需要。”习洛书轻哼一声,“谁是你弟妹。”
“子泱,你也知道我的难处。”钟离乾干脆不再粘着他,在旁边垫着脚望远,“我打小就属意她你清楚的吧?就算她不姓习,我也会迎她为后。”
“然后就三妻四妾?”习洛书睨了他一眼,“微臣险些忘了,您当年可是早早娶了紫阳殿嫡小姐做太子侧妃。”
话的尾音似乎还有些笑的意味,但钟离乾与习洛书一同长大,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怒气。
“子泱,说到底还是我没用,外戚也好,诸神殿也好,都是因为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与他们抗衡,才会利用后宫,才委屈了她。”钟离乾一番话说得诚心诚意。
“你莫不是在讽刺微臣和家父没有能力保护清儿?”习洛书懒得再摆出一副和善面孔,皱起眉头。
“没,没……你从哪听出我是这个意思的……”钟离乾急的汗都淌下来了。他老丈人映川君不问朝政多年,对各个党派都保持着中立态度,习洛书身为世子,自然不好违逆父亲的意思,故而入世以来也保持着中立的态度,自然比不得某些人官官相护结党营私权倾朝野。
“罢了,”习洛书又叹气,轻轻挥了挥纸扇。他自认为脾气不错,世人也觉得他是个温润公子,可不知怎么的,他一看见钟离乾就忍不住生气,刻薄的话像开闸似的说出口——唉,似乎是发现钟离乾喜欢上自家妹子开始的,像是这辈子的脾气都撒在他身上了,“我不气了,回去我劝劝清儿——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只不过是难受,无处排解罢了。先说正事:你到底答应了女娲大神什么?她怎么就那么痛快的答应你了?我谈了几个月,天庭那边都好说,就女娲这里,死活不松口。”
说到这儿,习洛书就有些郁闷,这钟离乾到底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答应了她一些事情。”钟离乾轻松道。
“什么事情?”习洛书有预感,钟离乾答应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大概就是,等这孩子长大了,是去是留,有他自己决定。”
“还有吗?”习洛书步步紧逼。问题的关键绝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上。
“还有就是,就是……”钟离乾支吾起来,“我每年都会送她三滴真龙血。”
“你送她龙血作甚?”习洛书简直是目眦欲裂,“还每年?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是,她要龙血作甚?你……莫非你……把‘那个’告诉她了?钟离乾,你这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谈不妥咱们大可以施压,女娲也不想撕破脸皮,咱们收养了就收养了,她是能杀上九重天还是怎么的?”
噼里啪啦一大串,习洛书才想起来要克制自己的情绪:“罢了罢了,不说你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白费口舌耳!”
二人回了九重天,钟离乾又是好一顿哄,习洛书才算消了气。更别指望着让他去劝自家媳妇了,兄妹俩没合起伙来一起收拾他才好。
后来扶渊大了,发生的事情他自己多少也有些印象。那时钟离宴还未出阁,他们两个都住在昭明皇后的重华宫里,每日去御书房的偏殿里听艾夫子和其他夫子讲学。虽然听课的地方离钟离乾那么近,但二人还是对逃课这件事情乐此不疲。钟离宴喜欢宫外繁华的地方,扶渊则喜欢有事没事的往人间跑。年幼的他们并不知道,天帝日日拘着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好好学习,更是因为,外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他们。
钟离家的仇人自然不在少数,而对于扶渊,他虽然没什么仇家,可有的丧心病狂的人,甚至还会把东华帝君的帐算到扶渊头上,仅仅是因为二人皆是所谓的天地灵胎。即使他们知道此二人并无交集,帝君仅是看在与九重天交好的份上,在扶渊出生时送了一份礼而已,若是拿扶渊去威胁帝君,想来那位老神仙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可两位小朋友哪里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若有时候真碰上了哪个不长眼的,二人也是以此为乐,用刺客来比着谁更厉害。
扶渊是上神修为,钟离宴是最纯正的龙族血脉,有什么好怕的呢?
怕就怕高人亲自出手。虽然有世外高人这个词,且被广为传颂,但并不是所有高人都是世外高人。
总有那么几个疯的傻的不要命的。
扶渊已经记不太清楚他的样子,但还清楚的记得那种要命的压迫感,以及后脑一麻,下一秒就会死去的特殊感受。
似乎有一条高达十余丈的赤蛇,鳞片闪闪发光,眼眸幽绿,趾高气扬地看着他。
“这该不会是……”钟离宴张大了嘴巴,仍有些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