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王不大放心。
都是从前将她宠的,一有事就躲别人身后,她胆子从来都不大,也不知受不受得起。
倒是阿妍,柳氏没长的那些心眼和胆魄,全长在这个小丫头身上了!
西德王看着小外孙女,眸底泛起隐隐笑意,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击鼓鸣冤投诉状,喊的是冤屈,我有冤屈不错,需要准备什么?”
柳氏缓缓说道,语气极为平淡。
她脸色煞白,双眼却是深红,乍一看憔悴极了。
先前虽是做戏,可伤心不假,难过不假,委屈亦不假,折磨的岂止是身心,还有灵魂和人格……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早该学着长大了。
西德王安慰地拍拍柳氏的肩膀,转而好奇地问道:“阿妍,你有几分把握?”
顾妍抬抬眸子,想笑一下,扯动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她只好绷着脸道:“他们有多贪婪,就会有多急切,外祖父且看着,明日一早他们就有动作的!”
只要今晚冷箫一切顺利的话……
若问冷箫现在去做什么了?
他就如一只鬼魅暗影,悄悄蛰伏潜入了长宁侯府。
冷箫黑白两道通吃,一些下九流的东西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他将迷药吹进房里,等了会儿,就从窗口跃入。
老夫人已经睡着了,侧卧着。宝蓝色绣福字不断纹的薄被盖到胸口,可以看见她胸前抱着一只精致的锦盒。
小心翼翼将她手挪开,哪怕迷晕了,老夫人此时依旧紧紧抱着,手指掰都掰不开。
冷箫眯了眼,点了她手腕上的穴道,老夫人这才松了手。他也不去拿锦盒。只掀开她的**,将里头一张薄纸拿出来,又重新换了张。
不由就想起那个瘦小的女孩对他说的话。
“梦寐以求的东西得到了。她定然爱不释手,你不用四处翻找了,东西就藏在她胸口**之下。”
清甜冷静的声音很迷人,他总算有点理解。为什么主子要将自己留给顾五小姐使唤。
转让书掉了包,冷箫又搬了墙角一只景泰蓝方斛。正是先前太后赏赐的那只,而后不再多留,如来时一般匆匆而去,无影无踪。
直到清晨鸡鸣扰人清梦。老夫人从梦里醒来。
年纪大了,睡眠就浅,但很奇怪。昨夜她似乎睡得特别香。
爱怜地抚了抚锦盒,她打开看着那些满满当当的房契地契。一颗心都像被填满了。
摸摸胸口,感觉到那薄薄的纸张安好地在那儿,又长长舒了口气。
起身、洗漱、穿衣,老夫人眼睛转着四处瞧了瞧,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
可她想了半晌,一时又想不出,只道自个儿是疑神疑鬼了。
顾崇琰休沐,早早地便来请安了,和顾四爷一道。
老夫人没将顾四爷当自己人,昨天发生的一切,全瞒着四房呢,府里头只道顾三夫人柳氏突然被休弃了,丝毫不知他们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顾崇琰有些烦顾四爷,晨昏定省就他做得最勤,从前也便罢了,今日他可有重要的事要说,还在这里碍眼!
顾四爷惯会察言观色,感受到顾崇琰的怨念,识趣地起身,顾崇琰就有机会与老夫人说话。
“母亲,点完了没?”
他双目灼灼如火,老夫人都有些不耐了,急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她平日是短了缺了他什么了!
她哼一声,淡淡道:“柳氏有多少东西你不知道,还来这里问我?这几大本子的账册还有那么多契纸,一晚上能点完?你当你母亲是不用睡觉的?”
顾崇琰嘴一瘪,有些不乐意了。
就说让他来嘛!老人家是老了,必须歇息,但要他熬夜,他却是乐意的。
耐着性子道:“母亲说的是,是儿子想岔了。”
顾崇琰摩拳擦掌,好像背后有虱子咬他似的,坐立难安,老夫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东市有几间铺子已经规整好了,你要是没事,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