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爸爸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欧阳文欣又把目光投到沙发上的哥哥身上。
欧阳文诚闷声不响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一环套着一环,越来越乱,乱得就像他此时的心绪。他感觉到了妹妹在看着他,求他说一句公道话。可他平时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家里的事一概不大管,都是老婆谭书怡在操持。现在,因为自己说了一句话,就已经惹得老婆不高兴了,他要是再说什么,不知道老婆会做出什么事来。毋庸置疑,欧阳家的两个大男人都是家里的甩手掌柜,而且非常“惧内”。
欧阳文欣真的有些绝望了!
这时,谭书怡提着一个大皮箱气鼓鼓地出来了,连看一眼屋里的人都不看,就向门口走去。
欧阳文诚一看,一下子慌了手脚,赶紧站起来,拦住谭书怡,说道:“哎,我说书怡,你这是要干什么?文欣不就是说说吗,你也不至于这样吧?再说,我和妈也没说啥呀,还在劝妹妹呢,你怎么能这样?让人家外人看见了,多不好啊!”
“滚边去!以后啊,你们欧阳家的事我才懒得管呢!文欣不是说我没良心吗?你们欧阳家都是有良心的人,我姓谭的犯贱,不值钱,一点良心都没有,能管得了你们欧阳家的事吗?你现在是县长大人啦,你再找个有良心的女人来管你们家的事吧!省得我影响你们欧阳家的形象!”
欧阳文诚听了,脸上的肌肉绷了绷,尴尬地看了看旁边的父母和妹妹,又强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伸手拉住谭书怡的手,低声下气地对老婆说道:“书怡,你是当嫂子的,心胸大点,别跟小妹置气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跟蓝枫都那样了,还能在一起过吗?咱们当初也跟她说过,我的事一定下来,就让她把离婚的事办了。她现在既然还要离,咱们就别再拦着了啦!我呢,毕竟在政府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因为文欣离婚的事他的亲戚就能把我怎么样了。你说是不?好啦好啦,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文欣一般见识了!”
欧阳文诚一边劝说着,一边推着谭书怡回寝室。
谭书怡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冲着欧阳文诚大声吼道:“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都是我错了,是吧?是,当初是我跟你妹妹说的,等你的事定下来,就让她离婚。可当时不这样说,她肯听话吗?现在好了,是我出尔反尔,是我没良心,是我姓谭的对不起她,让她受委屈了。那好啊,你现在做好人,让我当恶人,是我心胸狭隘。我离开这个家,我不再管你们家的闲事,你们不就都好了吗?你再找个顺你心顺你意又听话又漂亮的县长夫人,那多好啊!”
听了这话,欧阳文诚的脸就像被被人打了一样红,他突然声嘶力竭地冲着谭书怡喊道:“谭书怡,你别满嘴胡说,我是啥人,你谭书怡不知道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今天不就是想给我点脸色看吗?你别以为我一直让着你,就是怕你。你给咱家付出的辛苦,我感谢你,我体谅你,你就是跟我赌气,我也让着你。可你别拿我不识数,别以为我是傻子。咋啦?我给我妹子做的一切,都是我这个当哥的应该做的,这不是功劳,也不是恩惠,是理所应该的,就像我为你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你们在我的心里都是我的亲人,为亲人做点事不应该吗?难道你为你娘家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谭家的人报答你吗?文欣为了我的事,已经忍耐了这么长时间,你看看她被那个蓝枫折磨得都啥样了,你看她的身上有多少伤,想看孩子一眼都看不到,她的心好受吗?她的承受的一切还不够吗?难道你非得让我这个当哥的让人家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为了自己把自己的妹妹一辈子都牺牲了,那我还是个人吗?我还有脸当这个县长吗?还有脸在人前说话吗?谭书怡,你今天不是想走吗?那你走好了,我不拦你!但我告诉你,我宁可一辈子为了你和孩子不再娶妻,也不能再让文欣受委屈啦!”
欧阳文诚这一番话,让全家人都惊呆了,这是他在全家人面前头一次说出这样多的话,也是头一次发泄出的心里话。在家人面前,欧阳文诚向来都是逆来顺受,就像是个永远都在忍受的大男孩。在谭书怡面前,任凭怎样难为他,他都是一笑两哈哈,息事宁人。可今天,他终于像个男人一样爆发了。
欧阳文欣哭了。
妈妈哭了。
爸爸也震撼地瞪大了眼睛,好像才认识自己的儿子一样。
而谭书怡更是惊呆了,她绝没想到,向来在自己面前一声不响的欧阳文诚竟然说出了这么让她无法辩驳的话,而且说的自己哑口无言。
就连儿子欧阳宇恒也从屋里跑出来,拽着谭书怡的手,说:“妈,爸爸说得对,你别走啦。你要是这样走了,连我都没脸见人啦!”
谭书怡的心里一下子被儿子的话震惊了,浑身一软,摊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惭愧?谁知道!
欧阳文欣看着这样的场面,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离婚的事,会让哥哥嫂子发生这样的冲突,她更没想到,哥哥为了她,竟发出了这样的誓,以前,她还那样怀疑自己的哥哥。
她茫然地走到嫂子面前,喃喃地说道:“嫂子,我不离婚啦!真的,我不离婚了啦!”
这样说着,她茫然地踽踽地走出了家门。
而一家人都忙着劝谭书怡,竟然忘了欧阳文欣。
当大家平静下来,才发现,欧阳文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