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族的大军,军中所传的习练武技,通常均是末流武技。
何谓末流武技,这词用得浅显清晰,便是与其余武技相比勉强能排进末尾的武技。算得上名号,总比许多无名、不入流的武技高明些许,但与中等、高等武技相比,却又差得太多。
修习高等武技到精深处,能与武力高过十倍的强敌相抗。修习中等武技达大成之境,则无惧武力强过六倍之敌。将低等武技练得炉火纯青,可与力道高出三倍有余的强敌战而不败。而这末流武技,即便掌握十分火候,或许能与武力更胜一倍的对手战个旗鼓相当,这便是武技高低的巨大差距。
与呼延对敌这玄蜂,虽说是鼻识身境的高手,奈何习武天赋平平,在军中混迹五千余年,一套末流的刺蜂体技不过掌握五成,能比力道高出他五成的对手厮杀而不落下风。他自知苦短,往日更是拼命修习这套“刺蜂体技”,但这习武天赋四字,生生将他熬得没了脾气。
如今在百万族军面前连番丢脸,已然逼得他无路可退,若是无法将这可恶熊货杀死,以敌血洗刷所受屈辱,他便宁愿死在这黑熊矛下,总好过带着屈辱回归军中,此后终生受到众多玄蜂的嘲讽、鄙夷。
那样身败名裂的日子,即便只是心念推衍,亦让他不寒而栗。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唯有两条路,若不能洗刷耻辱,便只求轰轰烈烈的战死,兴许死后犹能被称一声英勇,抑或被渐至遗忘。
无论哪条路,于他而言并无差别,均是要让他拼尽全力与这黑熊一战罢了。
“正要拿你试矛!”
呼延熊眉倒竖,不怒自威,一股彪悍狂霸的气势沛然而出,悍然迎向这玄蜂,长矛舞动如行云流水,又似有巨龙翻江倒海之势,狂猛如斯!
这一战,呼延虽是初入鼻识身境,力道不过十龙之力,但犹有三分火候的炽烈矛法,武力与三十龙之力等同。而玄蜂早已是鼻识身境,肉身增益已有二十龙之力,加诸五分火候的末流刺蜂体技,武力亦堪比三十龙之力。如此看来,呼延与这玄蜂倒是旗鼓相当。
“呯!”
如镰钩肢斜划半弧,正与呼延长矛猛撞,玄蜂与呼延均是反震暴退。只是玄蜂身形踉跄,击退十丈开外,呼延却熊臂颤栗,猛然被逼退近二十丈。
这结果出乎玄蜂的意料,但在心念倏转之间,已然幡然醒悟,猜出其中玄妙,登时惊喜交加,嘶鸣一声猛冲向呼延。
呼延刚才晋升鼻识身境的修为,力道暴增四龙之力,看似实力已然大进,其实不然。他早已习惯原本境界的六龙之力,此时力道大增,运使起炽烈矛法来,顷刻间尚未适应这暴增的力道,反倒影响了矛法的威力,无法将这三分火候演绎完全,自然难敌状态极佳的玄蜂。
出现这等局面,呼延亦是惊愕不解,转念间却也想通其中关窍,不由得暗自皱眉。这玄蜂却不给他思索应对的时间,转瞬便已再次扑杀而来,正要趁呼延矛法不顺之时,将这黑熊切成粉碎!
“呯!”
“叮!”
“嗙!”
两者皆是身境修为,肉身何其强悍,出手更是快如电光火石,骤然对攻均是狂风暴雨一般。若是有胎境观战,定是看得应接不暇,捕捉不到这一熊一蜂交击动作的十中一二,倒有八、九成均是一晃而过,模糊不清。
但在罴或沽巨的眼中,自然能将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洞若观火。仅是三息过去,默默在下方观战的罴便看得皱眉不已,对呼延不太满意。
呼延与玄蜂刚刚近身而战,呼延便一退再退,出招留有四分力道,总是欲图要折返回防,极少有全力一击的时候,守多攻少极为被动。那玄蜂却是越战越勇,全然放弃防守格挡,一味狂刺猛攻,将那末流的刺蜂体技发挥得淋漓尽致,打得分外痛快。
退,再退!
那重攻无守的炽烈矛法,在呼延手中便变了味道,寻不见一丝刚猛无铸的气势,总是畏首畏尾施展不开,三分火候如今却连两分都不够,被那玄蜂打得狼狈不堪,这等表现,叫罴如何能够满意。
“你若再退,依旧紧防死守而不反攻,回头再莫向我讨要酒喝!”
堂堂斯瓦匹剌家独传的高等武技炽烈矛法,曾能容呼延如此玷辱,又怎能败在这末流的刺蜂体技之下,罴看得竖眉瞪眼,放声怒吼道。
这一声恐吓极为有效,传到呼延耳中时,顿时便让他浑身猛颤,那舞动如风的长矛忽而滞涩,被玄蜂钩肢伺机穿过其中空门,在他肩头狠狠划过,深入足有半丈,带出一溜儿血线。
呼延喝不喝酒倒是无所谓,但他从罴这里讨要的酒水,大多进了那十八骑近身护卫的肚子。想要让境界远高过他的黑熊们听他号令,单单交情自然不够,这酒水贿赂便显得尤为重要,若是失了罴的酒水供应,恐怕沽巨等熊虽不会翻脸,却也不会再给他这许多的好脸色。
一念及此,呼延登时变了脸色,视这玄蜂如同杀父仇敌一般,面目狰狞瞪眼怒视,矛法立时变得悍勇无匹,狂猛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