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来,自己已经好很多了,有功名有人接济,想着石安就拍拍少年的肩:“小程你也别懊恼,说不定明日你叔叔就来到京城寻你呢?”少年姓程,名唤瑞如,听到石安这话就笑了:“对啊,最落魄的时候,连乞丐都做过,还担心什么呢?明年,一定能攒够去扬州的钱,让容畦去寻叔叔。”
听到程瑞如的话,容畦笑了,尽管前路茫茫,但谁又能知道,三个人的未来就肯定不好,只要人能活着,就有希望。
嫣然母女回到郑家,吃过饭换过衣衫,嫣然又逗了逗弟弟,也就往府里面去。
曾之贤这一日在屋里坐立难安,听到月娟说嫣然回来了,噌一声站起就要去迎嫣然,嫣然已经掀起帘子走进来,瞧见曾之贤这样就是笑了:“小姐何需如此担心?”
曾之贤也顾不得嫣然这话是打趣自己,声音都带着颤抖的问:“见到没有?他还好吗?”
“见到了,姑爷还好,虽说住的屋子简陋了些,可精气神还在。他还说,不负小姐!”曾之贤最担心的就是石安的精气神,这人,精气神一垮了,就什么都没有。听到嫣然这话才觉放心:“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小姐您担心什么呢?虽说姑爷年轻,从小娇生惯养,可也是经过事的,况且书上不是说了,经过了挫折,才会有什么……”月娟忙凑上前来,曾之贤不由一笑:“若成大事,总要经些磨难,月娟你也别掉书袋子了。还是好好的做你的针线活吧!”
月娟故意吐舌一笑:“瞧瞧,我好容易想起博小姐一笑呢,小姐就开始嫌弃起我了,得,我也不说书上的话了,嫣然妹子,你还是教我做针线吧。免得以后被小姐嫌弃,嫌我针线活都做不好!”
嫣然故意道:“月娟姐这话,让我是接也不成,不接也不成!”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笑了。嫣然和曾之贤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消散,不再像原来一样。
三人还在笑呢,小丫头已经走进来:“大小姐,老夫人那送来些东西,说让嫣然姐姐做些荷包针线出来,过年好使!”曾之贤点头,嫣然已经上前把东西接过来,曾之贤就着嫣然手里的那些东西就笑了:“这些荷包,想也要做些时候,嫣然你就去做吧。我这里,有月娟服侍就好!”
嫣然应是退下,月娟把帘子放好才对曾之贤道:“小姐像现在这样才好,嫣然总是老夫人给的,待她好了,对小姐您也好!”曾之贤已经收起面上笑容,疲惫地用手按一下额头:“做人,就是这么难!”
“嫣然也是个聪明稳重的,并不那么轻佻!小姐,我能陪你的日子不多,嫣然这样的,也算难得了!”月娟的话只让曾之贤又是浅浅一笑:“我晓得,可是月娟,人心总是难测的,总要等以后,慢慢的!”
月娟怎不明白曾之贤遭遇大变之后性格的改变呢,想叹气又不知从何叹起,见曾之贤展开纸笔,晓得她要抄写佛经,忙上前服侍她磨墨抄写。
嫣然做了两三日的针线,已经做出几个荷包,这日服侍过曾之贤,正要回到自己房里继续做针线,果儿就跑来:“嫣然姐姐,老夫人叫你上去问问,那些荷包做的如何呢!”
嫣然应了,匆匆往上房去,里头的曾之贤听到,眉微微一皱:“你说,祖母她,会不会已经?”月娟晓得曾之贤问的是什么,安慰她道:“老夫人明理,况且,老夫人也是心疼大小姐的!”
并非亲生的祖母,能做到现在这样,就算是出于对曾家名声的考虑,已经不错了!曾之贤想起那日去秦家时,秦太太念叨的话,把身上的衣衫拉紧一些,曾家对自己,总还是锦衣玉食相待,爹娘留下的东西也在自己手里,再想旁的,的确有些不妥。
嫣然进到上房,曾老夫人问过嫣然做的针线,嫣然一一答了,曾老夫人才点头:“晓得你是个妥当的,你姑爷那里,现在可好!”这一句让嫣然先是心胆俱裂,接着就镇静下来,只一低头想了想就抬头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夫人去。那日世子来和大小姐说过,大小姐就心里惦记,偏偏舅太太也来说了,说京中传的话,十分不好。大小姐心里着急,脸皮又薄,怕被世子嘲笑,这才命我去探姑爷!”
曾老夫人听完嫣然这几句,点头道:“他们已经定了亲,这事也算不得越礼。只是你大小姐这样做,显见得我终究不是她亲祖母,还是有隔阂!”
“老夫人您这话说的,我就要驳回了!大小姐怎会不明白老夫人您待她的好?只是大小姐终究是闺中没出阁的女儿家,讲究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一个闺中女儿,要让人带东西给男子,虽那男子是自己未婚夫婿,可若有那冬烘的,只怕也会说上几句。大小姐面嫩,连世子都不好意思和他说,更何况是老夫人您?”
曾老夫人瞧了瞧嫣然,接着才笑出声:“你这孩子,越发机灵了,这几句话说的既婉转又有理!我也不过白说一句。休说不是我亲孙女,就算是我亲孙女,你瞧敏姐儿,终究是和她娘更亲热几分。这也是人之常事。像你这样,很好。只可惜,像你这样,太少!”
嫣然到得此刻才算心里大定,见曾老夫人有些口渴,忙端碗茶过去:“我不过是在老夫人身边久了,学的一星半点罢了。哪就成了难得的人了?只要老夫人不责怪大小姐自作主张,责怪我没先和老夫人您说,就够了!”
曾老夫人接过嫣然端上来的茶喝了才道:“你啊,越夸越上了,好就是真好,不好也就是真不好。我不过现在年轻大了,想过上几年轻松日子,不去理那些装神弄鬼儿的。这家里的事,我清楚的很呢!”
“谁能骗过老夫人您去?”嫣然的话让曾老夫人又是一笑,嫣然见曾老夫人笑了,这才出言告辞:“老夫人这话也问完了,我也该回去继续做针线了,不然误了老夫人您过年赏人,那才是大错呢!”
曾老夫人点一点头,就叫翠袖,翠袖掀起帘子走进来,曾老夫人已经吩咐:“前儿夫人不是过来和我找东西,找出几样我年轻时候的首饰,那颜色,你夫人戴了都嫌嫩。你把那匣子红宝石的给拿出来,给你大小姐送去,等再过些日子,出孝了好戴。”
翠袖应了一声就要去寻,曾老夫人又叫住她:“你顺手把那对金丝镯和那对石榴红的耳坠子也给拿出来,给你嫣然妹子,她也渐渐大了,这颜色好的首饰戴上才好看!”
给曾之贤一匣子红宝石的头面,翠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赏给嫣然的,翠袖心里就有些在划道道,但面上还是没带出来,进去寻东西了,嫣然急忙道:“老夫人,您要赏我,也寻点旁的,这东西,太贵重了!”
翠袖已经抱着一只匣子出来,手里还拿了那对金丝镯和石榴红的耳坠子,那石榴红的耳坠子,上头的红宝石并不大,难得的是颜色很纯。曾老夫人已经把东西接过,拉了嫣然的手就给她把镯子套上耳坠子带上,这石榴红的耳坠子,小小一点在白嫩耳垂上,显得嫣然的耳垂白嫩光泽。
曾老夫人也不容嫣然把这东西摘下来:“你过了年也十四了,大姑娘了。该打扮了,也该戴些首饰了,哪还能学小丫头一样,什么首饰都不戴呢?”
“老夫人眼力真好,嫣然妹妹戴上这石榴红的耳坠子,漂亮极了!”翠袖自然不会放过这吹捧的机会。曾老夫人笑的眼都眯起来:“年轻姑娘家,就是该打扮的利利索索漂漂亮亮的,才好看,而不是缩着脖子,那成什么话?”
“老夫人这话,我记下了,以后在老夫人跟前,一定要利利索索漂漂亮亮,不给老夫人丢脸!”能被选到曾老夫人身边做一等,翠袖当然也不是笨人,急忙笑着恭维。曾老夫人又往嫣然身上瞧了瞧,这才放开她的手:“以后,是大姑娘了,就要按大姑娘的模样打扮,回去吧!”
嫣然应是,和翠袖一起出去,翠袖带了那匣子红宝石首饰来到曾之贤房里,曾之贤听了翠袖转的话,忙让月娟收了那匣子首饰,又让翠袖坐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