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焦延缓慢摇头,同样感觉荒唐,“为了一百年后的灾难,就折腾我们这些注定作古的人。”
焦延很是沮丧:“若无意外,我只怕至多有十来年好活。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子孙后代的劫难,非得让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来作难。”
焦延的感叹,令潘德文感同身受。潘德文已经年过五十八,多半是活不到邪神大军降临的那天。而这些日子的政务,让他几乎愁白了头发。
“德文啊,”焦延略带愧疚,惊醒思绪飘忽的潘德文,“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形势比人强,我们无法奈何敌人,甚至不知道敌人在哪儿!所以,我们只能配合他。”
“这并非放弃,”焦延很严肃,也很坚定,“只是暂时积蓄力量。不管他真的悲天悯人想要救世,还是仅仅大言诓人做无聊的游戏。他不是说了么?会让许多的人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等到我们掌握这种力量,等到我们对他有更多的了解,我们总有反抗获胜的那天。”
“师兄,”潘德文很艰难的开口,“你想我怎么做?”
“德文啊,”焦延下意识的想移开视线,“你病退吧!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我已经跟施仲卿交换过意见,他同意由阿佟接任你的职位。”
尽管有所预料,潘德文仍然瞬间失去全身的力气。身为政治精英,潘德文明白关窍:他可以不要脸,由原本的强硬对抗,转为跪舔杜深。然而国民会同意吗?不会!国民们或许不会在乎潘德文的品性,但他们肯定不想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每天担心,骷髅大军突然降临自己生活的城镇。没有国民,能够长期的忍受。他们希望国家,能把大家带回以前,像以前那样平静的生活。
可是联邦做不到啊。国民必然心生怨气。这种怨气,必须得到宣泄,以免酿成大祸。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领导人受责罚下台。
所以,无论以后的政策如何,潘德文的卸任,已经注定。
眼见潘德文失魂落魄的发呆,焦延同情的安慰:“德文,你不要误会。你的卸任,并不是被我们用来交换什么利益。实际上,联邦现在的局势,就是个火药桶。保守派只想龟缩,根本不想接手。就算阿佟接任你的职位,我们也不知道,他能坐多久。”
既然注定卸任,潘德文也就能够接受,为自己的党派发挥余热。
“我知道的,”潘德文强打精神,勉强一笑,却更像哭,“师兄,你们需要我何时病退?”
“就这几天吧,”焦延终究忍不住避开潘德文的视线,“现在,民间的呼声很高涨,都想军队赶快收复福居山区。杜深不同意,我们也做不到。你病退了,正好降降温,也方便稍后转变策略。”
潘德文点头,不停的点头。
焦延前倾身子,伸手拉住潘德文的手掌。他轻轻拍打潘德文的手背:“德文,你是个称职的总统,非常优秀。并非你才干不足,也非你遭遇背叛、出卖。你的不幸,仅仅因为你遭遇不可抗力。”
“我知道的,”潘德文精神恍惚,“能够病退,已经是体面的结局。师兄已经照顾我。”
焦延认真的保证:“你放心,等你病好啦,师兄会帮助你复出。”
潘德文点头,却没当真。以他的年纪和退场方式,就算复出,也回不到政治核心。
两天后,一条新闻紧紧牵动无数国民的心:
上午,在福居山外围的军营里,总统潘德文正在发表“收复国土”的动员讲话,忽然晕倒。后经医生抢救并证实,因为积劳成疾,总统已经身患癌症,必须马上手术。
按照联邦法律,总统重病无法履行职责,副总统自动接替其职务。
正因为权力的交接,原本公布的,两天后开始的收复国土的军事行动暂时推迟。据说,需要等到新任总统理清工作以后,才会再次展开。
无数心念国土的公民默默等待。然而,因为各种看似更急迫的局面需要军队解救。国民希望军队尽快收复福居山区的愿望,只怕永远也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