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藉起身稍微行礼道:“在下游商。自闽浙而来,准备动身返回扬州。”
那当兵的没有多问,却是轻轻不屑道:“小心这点,过了这江面。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司马藉没多说,重新坐下来跟焕儿吃饭喝茶,相比于司马藉的淡然,焕儿则显得有些拘谨和害怕,她原本就是闽地之人。对于金陵周边的人文已经很不习惯,现在又要渡江北上,她等于是再次流落,也好在有司马藉作为她的靠山。
“吃好了,准备上路,趁着天黑之前渡江北上,争取在江边找到店家投宿。”司马藉道。
焕儿点点头,拿起包袱跟在司马藉身后,主仆二人乘船渡江。因为是大年里,撑渡人不是很多。价钱也很贵,但司马藉毕竟出门带了些银子,而且千素栎很慷慨,又偷偷塞给焕儿一些银子,这些也是在司马藉离开金陵城之后才知道,他原本是不会受千素栎恩惠的。
一直到日落黄昏的时候,总算才渡过了宽阔的江面,司马藉把银子付上,那撑渡人眼神有些异样,这是一种贪婪的目光。司马藉知道人在外财不可外露。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好在这还算是金陵城周边,天子脚下,可一旦过了江水。就已经进入到扬州的地界,越往北越不太平。
那撑渡人似乎也不急着回南岸,而是留在北岸,司马藉却觉得情况不太妙,赶紧让焕儿跟着他去找店家投宿。原本司马藉身上是没有路引的,千素栎昨日在得知情况后。派了丫鬟出去找人联络,到早晨之前给司马藉找来路引,虽然是假的,但也方便了司马藉沿途乘车渡河甚至是投宿,否则的话他这一路恐怕是寸步难行。
店家在看过司马藉的路引之后,没有任何疑问,直接安排人带司马藉和焕儿上楼去了客房,司马藉和焕儿住在一间屋子里,也是为方便照应。司马藉先开窗将周围的环境打量过,确定有危险有路逃之后,才对焕儿道:“这里的饭菜我们不用,吃自带的干粮,你先睡,我守夜。”
焕儿有些紧张道:“不……不用,由奴婢来……”
“你不是奴婢,这趟我们也不是游山玩水,一路上会很辛苦。不过江都距离扬州也不算太远,但怎么也要走上几天,我们直接往江都去,到了江都,你我就会很安全。”
司马藉之前就已经知道,现在执掌江都军政大权的便是他的父亲,因为他的关系,韩健对于他父亲很信任,只要回到江都,他跟焕儿才算是彻底走出金陵城,他没准备带焕儿往洛阳去,只准备留在江都,安分守己,甚至可以一展他曾经游走天下当个侠士的梦想。
入夜之后,外面显得很平静,司马藉所担心的贼人也没有光顾。到了半夜,司马藉也就稍微放心了一些,心想毕竟是京城之地首善之区,就算南边治安再不好,贼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在扬州城外的小镇客栈里对他们下手。
司马藉正在朦朦胧胧昏昏欲睡之间,突然听到窗户的一声响,司马藉警觉,他身上毕竟没有佩剑,只能摸起桌上烛台,以尖锐的一端作为武器,缓缓靠近有影子晃动的窗口。
“司马兄弟,不用紧张。”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司马藉原本就紧锁的眉头,锁的更深了一些。
司马藉打开窗户,从窗户跳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在金陵城里对他有诸多帮助的李山野。
“是先生?”司马藉打量着李山野,神色之间带着很大的警惕。
李山野笑道:“不然是谁,那些对司马兄弟心怀不轨的绿林贼匪?司马兄弟不用担心,有几个想趁夜过来劫夺钱财的贼人,已经被我顺手解决了,这一路上应该很安全。”
司马藉看了眼正在床榻上安睡的焕儿,才重新打量着李山野问道:“先生不是奉陛下旨意,让我回去的?”
“司马兄弟你可误会我了,我来之前可没见过陛下,不过今日在确定司马兄弟你安全之后,却是准备动身回去跟陛下见面,司马兄弟,我们比试一下,看看谁的速度更快如何?”
司马藉什么都没说,对于李山野,他有很多看不明白的地方。
一般人跟政治沾边,要么图名要么图利,这是人的本性。唯独李山野似乎什么都不求,要说才能,李山野远在他之前,但李山野基本不涉官场,反倒是跟惠王推荐了他,让他从牢笼中走了出来,而李山野也是淡泊心性之人,也不缺钱财,反倒是经常施舍钱财与一些不相干的人,好像视近前如粪土一样。
知道他图什么,才好防备和应对,可连他图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很危险。
“比什么?”司马藉问道。
“比比脚力。”李山野道,“我知道,司马兄弟你要回北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劝也是劝不住的。就只好跟司马兄弟你打个赌,若是司马兄弟此行北上,能在我请来惠王和陛下之前出了南朝的地界,那我此生再不会来打扰,但若我能在司马兄弟北归之前将他二人请来,司马兄弟边看在我跟陛下,还有惠王的面子上暂且留在金陵。不知司马兄弟可否应约?”
司马藉长长一叹道:“明知不可为,先生何必又去勉强呢?”
李山野也有些感慨道:“不然也。司马兄弟从未去努力过,又怎知不可呢?想当初陛下登基,虽说是你向惠王提议,但若惠王有私心的话,岂会听从。怎么说,陛下和惠王之间也是同气连枝,只要去做了,南朝君臣和睦,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司马藉苦笑了一下,道:“那好,在下便应了先生之赌约。不过,在下北上中途不会停顿,相信用不了几日便可离开南朝地界,经此,在下可能再无与先生一见之缘,便当在这里作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