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笑道:“那洛阳都城就不要了?该要迁都?那可是朝廷的大事。不能由自己来做决定。”
杨苁儿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把江都作为陪都,咱留下来,住几年再回去又何妨?”
韩健站起身。略微一叹道:“回来江都,虽然是有探望之意,但更主要的是要以江都来作为出兵的起始点,从这里发兵南下。若能一统河山,留在江都也无妨。天下尽归,能安民,也能令天下臣服,在哪里不都一样?可一旦战事有所不顺,洛阳到底是王气所在,要安民心我这个当皇帝的必须要回去。”
杨苁儿行礼谢罪道:“相公别见怪,当妾身说错话了还不成?”
韩健微微点头,他无怪责杨苁儿的意思。其实他说是不跟身边女人说什么家事意外的事,但古来君王,可说是家国一体。国事也是家事,他已经把出兵的决心说出来,只是不能把用兵的详细计划言明,到底有些事他也是在筹划中,事情的机密到整件事情只有寥寥几人知晓,而这几个人都是计划的执行者,韩健对其也足够信任。
“过两天,东王府会稍加修缮,若是各院有什么缺的东西,苁儿你就先记下来。让内库的人去办理。”韩健最后好像是说闲话的口吻道,“我累了,先送你们回去,还要去办点公事。今晚不能陪你们了。”
对于韩健陪谁的问题。其实也是内宫的禁忌话题,韩健到底还没到太荒唐的地步,还没到让各院的女人一起进侍的地步。各院女人能得到丈夫的机会基本是均等的,轮着日子来,很多时候韩健也会对顾欣儿和杨苁儿多有照顾,主要因为她们是正妃。也是六宫正主,就算韩健稍微有些偏袒的话旁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送杨苁儿和顾欣儿回去,韩健第一件事要做的是对身在豫州的韩崔氏和韩昭氏发出他的密令。
在当日早前时候,韩健已经以加急公文的方式,告知韩昭氏亲率两万兵马援救江陵,跟苏廷夏形成一线来防备朱同敬兵马跟江陵城内南朝守军来个里应外合。但韩健真实的目的,不是要让苏廷夏这路兵马更稳妥,而是要在援军上耍一些花样。
韩健给两个姨娘的密令,是让韩昭氏亲率两万兵马援救苏廷夏的同时,驻兵在将领城西,随时准备挥兵入蜀,但也只是作出这样的架势,令南朝心慌。
蜀地一向是南朝的粮仓所在,蜀地所供应的军粮,所占南朝军粮比例在五成以上,若蜀地危难,南朝非要派出援军来相救不可。现在韩健摆出一副哪里都可以成为主战场的架势,也是想让南朝觉得,他有挥兵入蜀的计划。
密信发出,韩健再次召见几名要被派驻到前线的谋士,对他们有一些交待。除了日常要让他们为所效命主帅出谋献策,韩健也让他们拥有可以密诏上书的权力,谋士既是军师,也当作监军性质,其实这也是军中半公开的秘密,到底这些谋士也能作为皇帝对将领的一种督促,让他们知道身为帝王者,也在随时盯着他们。
等安排完所有事情,韩健才稍微松口气。
一天下来见了不少人,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累,这些天也是有些荒废,在江都每天也很清闲,竟然稍微有些忙就会觉得力不从心。
“难道是我老了?”韩健有些自怨自艾。
要说他的身体年龄并不大,但心理年龄却足够的苍老,再世为人后,本来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年岁,做事也向更符合一个年轻人,但后来逐渐变得更加激进后,他更想在取得成功后把心态积淀下来,能以更沉稳的方式来看待事情。
韩健往法亦的院子过去,也轮到他要陪法亦。
可到了法亦的院子,才从丫鬟口中得知法亦被某位贵人叫了去,其实“贵人”的称呼,是东王府和宫人对于杨瑞的称呼,到底杨瑞曾是女皇,现在虽然是帝王的嫔妃,但没有正式的封号,谁都不敢乱叫,只好以“贵人”相称。
韩健只好折道出宫,往城中东王府办公的衙所去,那里也曾是杨瑞的临时行宫,在来到江都后,杨瑞不需要搬进东王府居住,但她跟女儿还是住在曾经熟悉的地方。
韩健到时,杨瑞正好要送法亦出门。按照道理说,就算杨瑞逊位,她的地位也在法亦之上,每次法亦见到她都会很紧张,杨瑞也会摆起架子甚至都有些不正眼瞧人,这次她居然主动出来送法亦走。
见到韩健,法亦恭恭敬敬欠身行礼,却也不用说什么,本来她就少言寡语,韩健也习以为常。杨瑞那边则好像是有些怨恼,连礼数都没有,转身往里面去。
“臣妾先告退。”法亦道。
“着什么急走,既然我也来了,到里面一起说说话。”韩健牵着法亦的手,或许是法亦常要练功的缘故,她的手总是冰凉,在夏天里这也是好事,韩健握着她的手一会,心境也能平和下来,同时也能通过焐热法亦的手令她的心多少有几分温情。
“嗯。”法亦微微点头,跟在韩健身后进到屋子里,到里面再见到杨瑞,法亦还是很自然就把手抽了回去。
杨瑞坐在那照看着女儿,就好像在洛阳皇宫每次见到韩健时的那种冷淡和不屑:“知道我把你的美人师父请来,连等都不能等,还要亲自过来把人接走,还是怕我会对她不利?”
韩健坐下来,本想让法亦也同坐,法亦却只是立在他身后,倒真好像是帝王坐着,当臣的不能落座一样。
“随你怎么想,亦儿到底是跟我一条心的,我这个当皇帝的,做什么事也懂得取舍亲疏。换做是你,怕也是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