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大骗子……为什么要走……不是说好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时至今日,她仍然无法接受,郑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她的世界。
“我……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当初没来北疆,如果不是我急于求成,怎么会有你我天人永隔的今日。
“我、我好怕、我不敢相信真的是你……我要如何回去与齐娘说,我把你带出来,最后却把你弄丢了……甚至、没能见你最后一面……呜…啊…”
说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跪在墓前,崩溃大哭起来。
鹿儿站在她身后,手执着伞,神情怔恍。
苏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声音哑了,感知快要变得麻木的时候,倏然间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霍飞虎拍着苏绚的背安抚她,那个感觉就像是回到小时候,做错事之后被训斥得大哭,没人安慰还好,一旦有人心疼只会哭得更委屈更放肆。
到最后实在哭不出来了,只能一下一下地打泪嗝,从霍飞虎的怀里挣出来,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可怜得不行。
霍飞虎扶她起来,说:“别哭,回去了。”
苏绚就顺从地让他背着,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完全忘记了今早上他俩还大吵了一架。
迷迷糊糊地离开墓地,回到府里时天色已渐渐变暗,她躺在床上歇息片刻,又头昏脑胀地爬起来,哑着嗓子喊了声鹿儿。
鹿儿随即应声而入,问道:“怎了?”
苏绚:“虎哥呢?”
鹿儿:“才走开,要去叫他回来么?”
“不,不用了。”苏绚皱着眉揉了揉脑袋,小声嘀咕:“他背我回来的么?我还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
鹿儿:“……”
苏绚强打起精神理了理思绪,这才发现还有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吩咐下去,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她连具体的行动方案都没计划好,一天什么也没干,光顾着生气了。
苏绚穿好衣服,在桌案上坐了一会,然后铺开信纸,又思索片刻,一笔一划地写起来,头也不抬地道:“你去叫王衡过来下,再叫张五过来,有些地方我得事先与你等布置清楚,按我说的来做,省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衡来了。
苏绚刚好停了笔,睨他一眼,酝酿着想说些什么。
王衡笑笑嘻嘻地:“小姐找末将来可是有啥事啊?甭管啥事小姐尽管吩咐,末将就是上刀山下油锅都给小姐办妥了!”
苏绚一听这话就乐了,笑容里明显有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苏绚说:“这事儿你可得好好给我去办,要是办砸了你也甭想娶着媳妇儿了,可不得打一辈子光棍么。”
王衡赔笑:“哎哟!末将胆子小,小姐可别吓唬我啊!我还等着小姐把翠花嫁我呢!”
苏绚哼了声,看了眼信纸,纸上墨迹已干,便将它折叠起来,一边说道:“你就只想着翠花?侯府的千金不要了?嗯?”
王衡表情一呆,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腰间搓了下。
意外的,这次没有听到回答。
苏绚抬起头看他,发现他垂着脑袋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苏绚在那一刻忽然就不想和他耍贫开玩笑了。
“怎么了?”苏绚疑道:“真不想要了?来北疆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把人追到手的?是谁说非人家不娶的?你……这就变心了?”
王衡静了会儿,说:“唔,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罢。小姐饿了没,我去吩咐伙房弄点吃的来?”
“真是谢谢你了我不饿!”苏绚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瞧你那熊样,好歹也是个堂堂护国大将军,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王衡耷拉着脑袋,这下彻底不吭声了。
苏绚深吸了口气,冷静道:“实话说罢,你也知道,我明天一早就得动身回南容,这一去路途险恶,我也不知何时能够再回来,运气好的话或许在你们打完这场战回樊丹之前,又兴许在那之后,运气不好的话得过个好几年。我不怕与你说,离开樊国,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我希望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能帮我照顾好她,懂吗?”
王衡点了点头,半响道:“成。”
苏绚皱眉,“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很……喜欢你,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我说的是真的!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和你家将军怎么都有这个臭毛病!”
王衡看她一眼道,有些犹豫,小心试探道:“今早上小姐与将军……吵架了么?”不光吵了,还动手了!霍飞虎脸上那巴掌印吓得他够呛。
“要你管啊。”苏绚很不爽地说:“多想想自己罢,也别让我觉着看走眼,有些人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到时后悔了都没地儿哭去。这封信待会你拿去给信使,送到施侯府上,定要亲手交到施侯小姐手里。”
王衡老老实实接过信,道:“成,一定予小姐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