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心中一触动,整个人怔在了那里,许久才沙哑出声,求证道:“你家小姐姓何名何?”
“我家小姐姓梅,闺名清妍,今年都三十二了,九岁时不见了。这些年来,我都到庙里给添些香油钱,保佑小姐平平安安的,活的好好的,也对的起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了。本来今日我打算去趟庙里替小姐祈福的,只是年纪大了,起床便有些不舒服,正好师太来了,师太可否帮我这个帮,我这两天好了之后便去庙里,也谢谢师太。”
老妇人说的心诚,可明净的心中却一阵的难受,这也才注意到老妇人的气色不好,忙道:“要不要贫尼给你请大夫来,生病了还是要看大夫,这府里还有谁?”
“老了小病小痛正常的,而且这些年来,姑爷对我也很照顾,老爷夫人也过逝了,小姐又失踪多年,如今这府里就我和我的孙儿两人住着,希望佛祖保佑小姐能回来吧。”
明净怔在了那里,不可置信,犹疑地吐出了两个字:“姑爷?”她想问为什么这宅子还是她家的,可对这声姑爷更是好奇。
“是啊,姑爷可好了,这些年来,姑爷对梅家一直很好。本来老爷和夫人遇险出事后,小姐也失踪了,我那时又在乡下,不知梅府变故,那些个狠心的狼心狗肺为了争老爷的家产,害的幼年的小姐失踪了。我回来后,是姑爷收留了我,后来姑爷买下了梅府,便让我继续在这里住下,说小姐有一天会回来的。”老妇人也不把明净当外人,许是明净的尼姑身份,年老的人对佛总是怀有敬意的,对出家人的态度也很好。
“你家姑爷是?”明净的唇颤颤的。
老妇人看了明净一眼,那黑色的纱帽下也看不清面容,她在这梅府里也孤单了二十多年了,前些年儿子媳妇在还好,可些年来,儿子媳妇相继去世,只留下了她和孙子相依为命,孙子如今大了,又在姑爷的身边帮忙,她就更孤单了,这会见到明净一个尼姑,也没有多大的心防,并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被人算计的,所以也就告诉了明净。
“师太,要不你坐下来粥吧,粥要凉了,我孙儿如今在姑爷身边做事,老忙了,我这老婆子也没个人说话,今日看到师太备感亲切,不知道师太是否嫌弃与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老妇人这么说,明净想也没想的点下了头,她知道自己已经出家了,不该再过问世俗的,可此刻却是控制不住。
“快吃吧,不够,我屋里还有。”老妇人对着明净道。
明净也默默地端起碗筷吃粥,老妇人看着她有些奇怪道:“师太为何还戴着纱帽,这样吃粥不方便。”
“贫尼伤了脸了,怕吓到了施主。”明净的手一顿道。
老妇人也理解,也没有再提这事,只是看着明净吃粥的动作,觉得尼姑也是有良好的教养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孩受了什么伤去当了尼姑,老妇人明净沉静少言,又毁了容,应该也是有什么故事的。她也不是揭人伤疤的人,所以不再问,但对着明净还是收不住话匣子。
“我家姑爷是毕爷,对小姐一片痴情,这么多年了也不曾娶过妻。只是小姐这么多年来未回,听说毕府最近在为姑爷娶妻,哎,小姐还不回来,姑爷得是别人的夫婿了。”老妇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觉得可惜的很,毕爷多好的人啊,她虽叫着姑爷,可到底是毕爷没有娶妻,若是毕爷娶了妻了,她就不能再叫姑爷了,毕竟毕爷跟她家的小姐又没有真正的成婚。
而老妇人叫了这么多年姑爷,把毕陶当姑爷也是因为毕陶对梅家的帮助,甚至从那些可恶的梅氏族人那里拿回了梅府,还有属于她家小姐的家产。
老妇人对毕陶是非常感激的,对着明净就一口一个毕爷,叫的很尊敬。
毕爷,在她的心里,姓毕的只有一个人。回想着儿童时的记忆,明净僵直着身子,立在那里。
原来他等了她这么多年,而今他也要娶妻了,想到当年那个信誓旦旦要娶她为妻的男孩,那个给了她温暖的男孩,明净心中划过暖流。
只是知道了这些又如何,她早已经配不上他了,现在毕爷两个大名谁不知道,不说佛光寺,就是她们尼姑庵里每年毕府捐的香油钱都不少。她和他早已经天壤之别,她已经出家了,甚至毁容了,她配不上他,也不该再介入世俗。他该娶的是名门闺秀的,以毕陶现在的身份,整个金池国定有很多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他为妻的。
不过今日出来一趟,还能见到梅府,还能看到王妈妈,还能听到毕陶的消息,再知道当年的事情,明净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该离开了,她不应该再多逗留在这里,想到了静慈师太让她办的事,明净把吃完的粥的碗筷交给了老妇人准备离开。
“师太,还有这些银两。”老妇人说着,便拉过明净的手,交给了明净一个小袋,只是看到明净的手时,顿时讶然一声,“师太跟我家小姐一样,也是断纹呢。”
明净手一缩,忙收了回来,有些心慌地对着老妇人道:“王妈妈,贫尼有急事先走一步,你交代的事,贫尼会替你办好。”说着明净便转身急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