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梦里,我就是帝君?”扶渊问。
习洛书点了点头,拿帕子擦干了他脸上的泪水。
“还真是个噩梦……”扶渊接过帕子,把它压在眼上,“舅舅,高祖给帝君炼制解药,其实也动用了自己的心头血吧?帝君揪他领子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高祖陛下当时是疼的,只是帝君他没有注意到。”
“他当然注意到了,”习洛书打断他,“你能看到的,必然是帝君见过的。”
扶渊默然。千年一瞬尘与土,到底是怎样已经不重要了。
等扶渊平静下来,习洛书才问他:“小渊,你……有没有在这个梦里学到些什么?”
“学到什么?”扶渊一愣,他只在其中体味到了辛辣苦涩。
“我以前常常会入帝君的梦,并在其中学到了许多。”习洛书垂眸,“只是舅舅不如你与帝君血脉契合,今日这一小段就用了我数年时间。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以后无论是什么时候,你都可以过来。”
“小渊,你不必与帝君共情,你只是一个局外人,你只需要通过帝君的眼,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扶渊失魂落魄地答应了,又失魂落魄地离开,连那柄“大吉大利”的扇子也忘了拿。
外面风雪潇潇,比扶渊此时的心境还要乱上几分。
他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在梦里过了一年,极其漫长、再也不愿去回想的一年。
奇怪的是,这明明是帝君的故事,他却悲伤的像是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一样。这是自己的感触,还是当年帝君留下来的感情?
他需要时间去消化。
回了连远殿,他先问了一下郑由的事,却仍然没有进展。
初一十五仍是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他,却又不敢靠近,他看在眼里,也怕伤了这两只小鸟儿的心,便叫遥山多做些他二人平素爱吃的点心送去,就说是他送的。
他们看了好吃的会开心,却不一定能体会到扶渊的用意。即便是现在人少,扶渊也怕殿里有人拜高踩低,怠慢了他们。
遥山领了差事走了,书房里便只剩了他和田水月。
七姑娘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怕他思虑太重,想给他说些什么别的事情,叫了他两声,却仍不见他回应。
“扶渊?”田水月走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啊。”扶渊回过神来,“抱歉,你方才说什么?”
“公子在想什么呢?”田水月又旋身坐回去了,无不担忧地看着他,“可是相爷说了什么?”
“倒也不是,”扶渊面色缓和了些,“舅舅那边,你不用多想,他最宠我。陛下才叫难办呢。”
“嗯。”田水月点了点头。
“先师的事,有了些眉目。”扶渊道。
“师父?”田水月不解,“可南边儿兵荒马乱的,公子是怎么……”
扶渊听了,狡黠一笑。
田水月不愧是田水月,三两下就想通了其中关节。她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也怪不得公子前两日这么坐得住,我看户部的周大人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急的跟什么似的。”
“倒也不是,”扶渊前些日子在宫里看到了一对儿雕花的核桃,觉得好看,就拿回来放在书案上把玩,“南方对于云垂野来说,早晚都是囊中之物,这说明不了什么。那日他向我投诚,我想也可能有三分是假。他若真有反心,或是想趁乱做些什么,便是负我在先,我就叫徐西坞接应他时多带些人,把他们杀个干净。”
“……公子有准备就好。”田水月道,“那师父的事……”
“有蹊跷,”他转核桃的手忽的停了,眉也皱了起来,“我查到的和你之前与我说的,出入极大。”
“哦?”田水月挑眉,坐直了一些。
“胡氏倒了之后,接任皇商的正是那江城秦氏。”扶渊慢慢地盘着核桃,“我接触过一些秦家的人,也找了一些当年江城里的老人,都说先师与那秦氏子弟堪称佳话,恶人却是另有其人。”
“是谁?”田水月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