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没想到自己说不想活的话,会让本就处在以少敌多一方的他们陷入内讧的矛盾,她被狠狠地训了,跟前将军狂怒的气焰一直熊熊燃烧着,要不是因为现在不是恰当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要狠狠被骂的,而且,现在也已经被骂的不少了…
夏侯湛一忍再忍,脑子里满是她刚才的话,她说本就不打算活下去,难道都是真的?!
苏裕舟远远听见他们的话,原本诧然的神情还是淡淡散去了,她答应拿命赌,夏侯湛也不会答应,轻哼着笑了笑,望着高靖道:“我原也以为高氏一族的继任人终于出山帮夏侯湛,会有多大能耐扭转乾坤,后来才知道高兄也只会耍耍戏弄人的小计量罢了。”
消去一半对沈青萝不争气表现的怒气,闻声转过头来的高靖看向苏裕舟,“小计量?”
“东门锦楼本就真国的地方,来往通传的消息归根结底是要落到本太子耳朵里的,你假意派人送信函联络大周傅彦澈,说什么要里应外合的攻城,不就是想故意让本太子知道,好让我信以为真,转移真国兵力调拨的方向,你以为本太子真会相信吗?”
苏裕舟自信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但亦做了两手的准备,他这样说,是清楚觉得就算高靖的愿意找他人帮忙,傅彦澈又怎会答应与一直视为彼此为死敌的夏侯湛合作,何况他派遣埋伏在浩洲的密探一早回报,大周夜影骑的兵力正在前往天河走廊的方向。
“不相信?”高靖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猜不透他在想着什么,“其实,我确实是特地让人把消息传到你的耳朵里,但算不上是什么小计量,只想给你提个醒而已,可你既然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那我就没办法了。”
苏裕舟握了握手中的瓷瓶,眉头微蹙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苏太子,有时候城府太深并不是什么好事。”高靖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疑心越重的人越是会被突如其来的明确消息迷惑,这叫什么来着?唔,对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青缩了一半的身子在将军后面,听高靖再度卖关子的话听得有些一头雾水,正想着,玉迟宫外忽然想起一道急速的马蹄声,一个黑衣黑帽的人噌一下从他们身后冲了过去,沈青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将军紧揽在怀里了。
那黑衣人踏着玉迟宫外冲天的火光进来,满身的风尘狼狈和紧张,翻身下马的样子就像是扑到在地面上的,好像收了什么很大的刺激,爬起身来看着正前方明黄色衣袍的人,拱手焦急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大周十万雄兵已冲破了狮门渡!事发突然,虽然我军早已防备部署了守城的兵力,但我军兵力仍然敌不过大周雄兵的凶猛,如今节节败退,已经失了狮门渡的五道关城,他们现在正攻城略地的直奔皇城而来!”
“什么!?”苏裕舟震慑非常,狮门渡是真国边界上距离皇城最近的一个管卡,数年前他就开始修筑最严密的关城,部署最精良的兵力在狮门渡驻守,怎么会被大周雄兵这么轻而易举的摧毁攻克!?而且,密探的回报不是说大周兵力正朝着天河走廊进发,怎会调转方向,这么突然的出现在真国地界上!
“怎么会这样!”他勃然大怒,狰狞的吼声带着愤怒的骇人气势,让刚刚才爬起来的密探吓得顿时缩了回去,又战战兢兢的继续说道:“属下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属下知道的是,这次带兵前来的,是大周圣上傅彦澈,而且大周雄兵似乎对狮门渡的地势和关城的弱点都十分清楚,冲破关城简直犹如无人之境!”
一字一句,让苏裕舟听得已经怒火中烧,一股瞬时凝起的巨大杀气笼罩在玉迟宫内,骤时除了火光呲动的声音在听不到任何响声,他转眸,用杀人般的目光狠狠盯向夏侯湛和高靖他们,“是你们搞的鬼!?”
夏侯湛语调漠然,“当初你派人从大周皇城中偷的虎搏关的地图,占了他的两座城池,现在他也得到了地图,夺了你的关城,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不过这次,傅彦澈应该不会这么好心的把关城还给你。”高靖接过话,带着淡然的嘲讽。
沈青眼眸缓缓睁大了一下,想起在真煌城时,听到的真国太子以救大周为理迅猛攻城,后有结盟退离的事情,那么那时帮苏裕舟得到虎搏关的地图的人,应该就是在大周皇城里遇上的淳于献吧…
“废物!”苏裕舟气极,几步上前狠狠地踢了趴在跟前的密探一脚,立时将那密探踢得横飞出去,摔跪在地上,重重的咳了一口血,他在浩洲七国上精心部署这么多年的人马和脉络,竟这么的不堪一击,消息不准,更连关城的地图都被泄露出去!
沈青稍稍愣神的时候,忽然感觉身旁的将军默默将她拉动了一下,高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去了,手臂被他拉住,才疑惑的转头,身旁玄黑的身影竟像疾风一样冲了出去,他本就带着狂躁的怒意,现下动手的力道更是迅猛骇然,那些制着百里云直的禁军侍卫还处在关城失守,和害怕太子殿下怒火的惊慌里,下一刹却已经命丧黄泉。
主殿前院的中央,只听见一阵兵刃铿锵落地的声响,再看清形势的时候,一身血污和狼狈伤口的百里云直已经脱困,扶枪站在夏侯湛身旁了。
苏裕舟怒不可遏的看着他们,手中执握的晶莹瓷瓶,狠狠地看着夏侯湛他们,“夏侯湛,看来你真的是打算拿沈青萝的命来赌了,既然如此,那本太子可以好心的成全你们,不止她的命,还有你们所有人的命!别忘了现在你们仍是刀俎鱼肉,就算现在傅彦澈冲破狮门渡,也赶不及来这就你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