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乃是皇后娘娘王娡同母异父的兄弟,正宗国舅爷,现在担任光禄丞,乃是仅次于光禄卿的朝廷大员了。
前些时跟田蚡同母异父、跟王娡同父同母的哥哥王信想要封侯,这可是皇后一脉正式进入勋贵系列的第一炮,若是成功,他这个国舅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着封侯了。
却恰恰就是这个周亚夫,还是拿着刚刚反对匈奴酋长封侯的理由,说太祖遗训非大功不得封侯,生生搅合的王信封侯这件事吹了,白白让王娡在太后跟前吹了好长时间风,才使得太后出面让皇帝封赏这一切功夫,都白白浪费了。
故而,田蚡对周亚夫简直是恨之入骨,现在看他已经犯了众怒,如何不乘势而起黑他一把呢,所以,他说完风凉话虽然站起来道歉,脸上却带着浓浓的藐视。
周亚夫怒不可遏的站起来说道:“岂有此理,老夫不知李瀚小儿天雷弹用尽,才随口猜度一句,何至于你在这里恶语讥讽!罢了罢了,皇上,老夫身体不适,先走一步了。”
刘启根本不做挽留,淡淡的挥挥手,周亚夫更加气愤,不愿倒了架子,迈着虎虎生风的脚步,威风凛凛的离开了。
田蚡再次阴测测说道:“丞相身体不适尚且如此威风凛凛,若是病体痊愈上朝理事,恐怕抬手间就把反对他意见的人拍死了吧。”
没有人接口,这句话就落在朝堂上,让每个人心里都萌生了一种怪怪的味道。
寂静了一下后,刘舍说道:“丞相秉性耿直,也许并不是对簪袅爵有偏见,请驸马郎不必在意他对你口称‘小儿’,你的功绩大家都甚为佩服。”
李瀚赶紧说道:“丞相德高望重,又年高德劭,叫我小儿乃是亲昵。不在意不在意。”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周亚夫的狂傲与李瀚的谦逊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加上众人正在为李瀚立下的赫赫功劳热血沸腾。当然觉得簪袅爵年少有为又好相处,真是一个可爱的年轻人。
此刻,还有人没被讲故事所吸引忘记了今天朝议的主题,恰好最反对的强悍丞相已经走了,大鸿胪秦朵颐赶紧说道:“皇上,六位匈奴酋长求降之事尚未有定论,还是先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再为簪袅爵爷庆功吧。”
刘启说道:“那么就接着商议是否接受匈奴酋长投诚的问题,既然李瀚来了,他刚刚从匈奴回来,就听听他的意见如何?”
丞相程不识赶紧说道:“是啊是啊。放眼朝堂,最了解匈奴的莫过于簪袅爵跟张主客了,那就听听他们的意见吧。”
张方达现在已经习惯了以李瀚为主,赶紧坐下去了。
李瀚知道今天朝堂上争议的中心,并非接受不接受匈奴人的投诚。而是该不该封侯。这几个匈奴酋长,他在匈奴的时候还真是没有见过,更没有半点印象,可能是什么小部落的酋长,看匈奴狼烟四起,生怕大鱼吃小鱼把他们给吞了,就想躲在大汉的羽翼下躲过这一劫。
这种人不习惯关内的农耕生活。即便是率众过来,也是暂避一时,等匈奴安定了,他们迟早还是要返回去过牧民生活的,故而,他并不赞成给这些人过高的爵位。迟早也是喂不熟的狼。
如何安置,李瀚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刚刚张方达在讲述他的英雄事迹时,他就一直在默默的思考跟完善这个计划,他知道皇帝既然叫他参加朝议。必然要征求他的意见,那就不能够避而不谈或者言之无物,否则在朝臣中抹杀了他这个爵爷年轻有为的印象,以后再提出改革意见,可就推行不易了。
要说,就要说的有理有据,缜密细致,滴水不漏,不能给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印象,也不能给人少年轻狂激进草率的感觉,分寸,必须拿捏准了。
李瀚思虑周详,落落大方的站起来团团一揖说道:“今日朝堂上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大臣,小子原本不该置喙,奈何大家抬举,也恰逢小子刚从匈奴回京,就简单谈谈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意见,也许很不成熟,说完了请各位长辈多提宝贵意见。”
李瀚这番话,是他在工作后,第一次开病例分析会的时候,导师让他发表看法的谦虚之言,现在修改了一下搬到这里使用,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他毕竟第一次上朝,大家不仅不觉得可笑,反而觉得新鲜可亲,就都善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