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菱一愣,他还认得七姐姐?她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她从不敢与七姐姐比,也从未有人拿七姐姐的不是来夸她。
赵廷兰见她模样,心下了然。原来,这个谢八娘子,暗暗与七娘较着劲呢!
他故意抱怨道:
“你那七姐姐,见着我便躲!我又不吃人,这是何必呢!”
谢菱笑了笑,原是如此。七姐姐心思单纯,见着这般浪荡行径,自然会怕,有多远便躲多远了!
她只道:
“想来七姐姐并非有心。”
“倒有一事,想要请教小郎君。”谢菱又道,“既然亭上匾额、对联,皆出自小郎君之手,我不大懂,可否与我一解?”
赵廷兰忽缓了缓,神色与适才隐隐有些不同。
谢菱一双大眼审视着他,倒也毫不避忌。她对着他微笑,眼神里透着股精明。
赵廷兰转而一笑:
“自然赞槐花莹白柔婉,正如小娘子的气度。”
谢菱心道,这分明是故作轻薄,既是敷衍她的问话,更是试探她的斤两。
这个赵廷兰,揣着明白装糊涂,断不是人们口中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只是,他为何做出这幅纨绔样子?到底令人费解。
谢菱亦是聪明人,她只道:
“小郎君谬赞。槐花虽柔婉,却知依附高树,自有主张。我见小郎君的对联,‘小树参天’与‘长根入地’八字甚好。”
本当谢菱会生气,谁知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景纹不解地望着二人,他们像是论花、论联,可听上去又有些奇怪,总不大像。
“小娘子好细的心思。”赵廷兰低头笑道。
自谢菱说出那番话,他遂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痞气。这样聪明的小娘子面前,再装什么,也显得拙劣可笑。
想当日在玉福楼,她稍稍几句话,不动声色间,便逼得郑小娘子狗急跳墙,身败名裂。那等聪明果决,又岂是寻常闺阁女子可比的。
今日一见,从前的佩服,又添二分。
就凭她不避赵廷兰,反以对联之事问他,这般胆色与洞察,也不是旁人能有的。
从来夸谢菱,多以“心细”二字。可她心中知道,赵廷兰所言心细,与别人是不同的。她只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
赵廷兰又道:
“还未请教小娘子芳名?”
他这会子正色而恭敬,生怕唐突。
谢菱亦端端行个万福:
“单名一个菱字,菱角之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