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些担心,也是人之常情。”陈酿道。
史雄讪讪,半带打趣:
“依我看啊,也只有你亲自出马,才能放下心来。”
“那也不放心啊!”陈酿道,“我在韩将军军中,金贼必定万分在意,早防着我呢!若贸然行事,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也是这个道理,史雄点了点头。
异地而处,若是李夷春在金贼手上,他未必有陈酿的冷静果决。
事实上,陈酿与七娘的事,也是他一路看过来的。其间艰辛酸涩,倒也懂得几分。
史雄拍了拍陈酿的肩,不再言语,径直行了出去。这个时候,言语,是顶无力的。
帐中唯留陈酿一人,望着昏暗的灯火,叹了口气。
半夜起风,灌入营帐中,激得陈酿又咳了些时候。辗转反侧,到底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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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气候太干燥,行军辛苦,比不得宫里,先生怕是不习惯吧?”完颜亶替七娘倒了一碗水,“先生多吃些水,总能好些。”
七娘接过水,吃了一口,道:
“倒没有不惯,十年前,也随酿哥哥征战过许多地方。各地风光大不相同,比这苦的时候还多的是呢!”
言及陈酿,她嘴角又挂了抹若有若无的笑。
那时见过枯草黄沙,也见过长河落日圆。只要有他在,再苦的行军路,也都是旖旎风光。
“先生,”完颜亶又道,“我在这里行军的消息,并未刻意隐瞒。此时,师爹应已知晓了。”
七娘冷淡的眼底,忽闪过一丝波澜。
完颜亶看了一眼,接着道:
“先生说,师爹会不会来就你?”
闻听此语,七娘一瞬揪紧了心。她十指交叠紧握,面色难掩僵硬。
“这是个陷阱……”七娘喃喃自语,“我这个筹码,已然开始起作用了吧?”
完颜亶却天真地摇摇头:
“想来,师爹不会傻到亲自前来。明知是我诱他的!不过……”
他看向七娘,笑了笑,道:
“宋营之中,亦无甚动静,倒叫阿亶有些奇怪。”
既无动静,便无从防备。金贼也没有害酿哥哥的机会。
“先生,该不会,师爹根本就不在意你吧?”完颜亶含笑道,言语间,却似有轻蔑之意。
这句话,是诛心之语。
完颜亶小小年纪,心思却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