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与孤为敌。”他平静的声音陡然一提。沒拿捏好的怒意流露出來。
“呵。妖王陛下。”苏月凄绝笑道。字字决然。“你祸害苍生。难道我该助纣为虐。”
一句祸害苍生。百口莫辩。姑湛无言。
也不过就是几日之前。她还在一片冰雪里笑得剔透。信誓旦旦地道:“不过世上的好妖多得是。像是阿湛。”
又起风了。雪粒漫天席卷模糊在眼前。白茫茫一片好像回到了那个温暖酒肆里。热酒氤氲开的雾气叫人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姑湛一如既往温柔坐在她面前道:“阿月啊。你少喝点。”
“你走吧。”
长久的对峙之后。姑湛侧过身。让出一条道。眉目寂静得仿佛是这山里的积雪。万年不化。
苏月咬着嘴唇。深深看了一眼姑湛。艰难地半背着渊及。一步步蹒跚离开。
千里冰封。年久失修的栈道发出冻裂的吱吱声。栈道上的两个人像是飘渺的蜉蝣。一路拖着血。踩着雪尘。
隐约的马铃从遥远的迂回山道上传來。好似奏着一曲离别的哀歌。
姑湛站在原地许久都沒有说话。半晌突兀一笑。
而他身边那个一直垂首的男子终于开了口:“陛下。渊及的大军还在山里。显然是冲着上古神力去的。放走他。就等于放虎归山。”
“司溟。”嘴里呵出的白气连绵若烟。绝美似妖孽的脸庞有一种奇异的温柔。“你要知道。孤不可能和她动手。”
“陛下要为大局着想。”司溟垂手目光着地。字字咬紧。
“孤心中有数。”衣袍一扬。姑湛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在连绵冰川之中持续赶路让苏月有些吃不消。看着天色渐晚。却迟迟等不到渊及的大军前來营救。他们也只能就地停下。寻了一个洞穴进去避避风雪。
渊及面色苍白。俨然沒有初见时那意气风发的精神模样。原本一身精致高贵的黑袍被血污得不成样子。他胸前那个贯穿的巨大伤口已经凝结。好些地方都冻出了硬霜。
苏月小心翼翼地拨开他衣物时。渊及紧抿嘴唇苦忍。触到伤口时剑眉一拢。沒忍住“呲”了一声。
苏月不知所措地收回手。神情抱歉:“对不起。”
渊及注视着她满脸愧疚的模样。像是一只无措的小鹿。和方才那个坚定决然的她是截然两人。
为了不扯急伤口。渊及极缓极缓地扬起嘴角。好似冷静的海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