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峰寒脸上泛出青灰色:“当年是孟长亭,是孟长亭要我去的……我不想……”
少女道:“孟长亭已死了,当年你去过那里,这就够了。”
宋峰寒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要杀便……”
话未说完,他手中长刀忽然挥出,这一击用了全力,刀光如弯月,刀锋锐不可当,少女靠着的那根两人合抱的朱柱应声而断。
宋峰寒感觉刀上传来肢体割断的触感,心中一喜,可待他定睛一看,眼前哪里有残肢,只有一群白蝶从断柱处翩然飞起。
少女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犹如鬼魅:“这便是凌虚派的待客之道?”
宋峰寒惊恐转身,那少女依旧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么?”宋峰寒道,“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少女道:“我几时说过要杀你?”
宋峰寒本来已经放弃挣扎,万万没想到还有活路,顿时燃起希望:“那你想要什么……”
少女动了动手指,吴阁主又抬起头:“客人远道而来,先置办一席上好酒菜,边吃边谈。”
宋峰寒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诧异地看向那少女,只见她眼底有无可奈何的笑意一闪而过。
“去办吧,”她淡淡道,“不能比招待重玄那席差。”
宋峰寒不明就里,不过他心知自己的命捏在别人手心里,无论对方提出多么古怪荒唐的要求,他都只能照办。
他传音给心腹弟子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便有一群仙侍鱼贯而入,端盘的端盘,捧碗的捧碗,就在孟掌门的房中摆出一席丰盛的酒筵,单各地的名酒便有上百种。
女子在案前坐下,只见一道青光一闪,她对面多了个少年。
那少年一身珠光宝气,着一身银朱色蹙金缠枝牡丹锦衣,胸前辟寒金打成的璎珞上镶着十来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最小的也有指甲盖大小,鸦羽般乌黑泛着幽蓝的长发披落肩头,发尾用缀着明珠的月光纱束起。
然而这一身华服也被他的容色衬得黯然失色。容貌艳丽还罢了,最少见的是那股矜贵气,几乎叫人感到能受他驱使是种荣耀。
少年抬起眼睫冷冷地乜了宋峰寒一眼,宋峰寒便鬼使神差地跪了下来,膝行上前,捧起酒壶,替他往玉杯里斟酒,就像个最卑贱的侍僮,他甚至还由衷地担心自己侍奉不周。
少年执起玉杯看了一眼:“这酒的颜色和杯子不配。”
对面少女冷冷道:“将就喝吧。”
少年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宋峰寒一边感觉此情此景荒谬绝伦,一边却又不由自主地替那两人殷勤斟酒。
少年用起膳来姿态优雅,动作赏心悦目,也不见他吃得多快多急,不知不觉中盘碗已一只接一只见底,简直神乎其技。
他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半晌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命运还悬而未决。
他“腾”地站起身,向那少女道:“要杀便杀,何必这样折辱人!”
少女放下酒杯,掀了掀眼皮:“杀你做什么。”
顿了顿道:“你蛰伏上百年,好不容易做出这么大个局,除掉孟长亭和魏东归,前功尽弃岂不可惜。”
宋峰寒听她话里的意思,竟似要放过他,不禁狐疑道:“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少女言简意赅:“钱。”
宋峰寒有些讶异,不过他也算见惯了大风浪,不动声色道:“这容易。待老夫升任掌门,岁入的三成便供奉给……元君。”
少女斩钉截铁道:“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