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说:“如果我们遇不到怎么办?饿一天的话,人就会没力气翻山,这样风险太高。要么一半人跟我们一起下山,去阿拉玛斯背粮。”
这是个比较实际的建议。大家正讨论着,忽然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对面的一个山坡,刹那间塌了一小块。山崩的总长度约有半公里,巨石和泥浆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慢慢往下蹲,但是不过几秒钟时间,就整个坐在了下面的山坡上。整个大地都在颤栗,发出了沉闷的“隆隆”声。山体滑坡的地方,露出了形状古怪的一个小缺口。他们所在的山坡也受到了震动,“噼里啪啦”掉下好多小石块来,好在大家安全帽都在手边。
两队的人此刻都在营地,大家都愣在当地,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在这样的自然现象前,人渺小得不如蝼蚁。
本来饭后两队都要再出发上山探矿的,现在谁都不走了,各回各帐篷开会。
高平江坚持要再留下开矿,阿西木也支持高平江。阿西木说:“每年开矿季节都多雨雪,每次连下几天雨,就必定有山洪,必定有泥石流,昆仑山不是这里塌就是那里塌。如果一次山崩我们就要回家,那就永远不要进山采矿。“
阿西木拍拍胸脯:“我进山采矿断断续续有30多年了,哪一年不遇到山崩,我到现在活得好好的,照样翻雪山,照样背玉石。村里那些跟我同年龄的人,呆在家里种地的,倒比我先去了。”
高平江哑然失笑:“老爹所言极是,我不是走私,就是赌矿,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那些啥都不干,在城市里养肉的公子哥,反而死于酒后飙车。”
会议结束,队员们一致表示,要留下来继续探矿——希望就在眼前,岂能半途而废,跟财富失之交臂,终身遗憾。
这时,塞地跟他的几个手下走过来了,送来了好几袋面粉,并且告诉他们一件事:他们队一致决定下山。因为五百万按预定分成比例分,在于田,每个人都足够回家盖房子并且买辆摩托车,做点小生意了。
高平江点头:“好,等山下的驼夫们把羊送上来,我们就把玉石包好。徐航,张子淳,杜玫三个跟你们一起下山。”
又过了一周,给养送到,因为高平江许诺翻倍的价钱,所以上来好几队驼夫,送上来好几头羊。终于不用担心断粮问题了。
高平江留下最大的一头羊,等塞地他们出发那天,用来祭山,其它几头都杀了,将皮洗净,将玉石仔细包裹起来。
张子淳给徐航和杜玫解释:“古人运送玉石的时候,杀驴裹玉,所以血渗入玉里面,叫血丝玉。过去古玉贵,于是有人作假,故意做旧。但是现在大家喜欢羊脂玉的洁白油润,所以不能让羊血把这块玉染色了。”
塞地那边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山,把已经采下的玉石像行军背包一样打包,也一起背下山去。张子淳查看了一遍,把里面的一级白都挑了出来,全部买下,让他们送下山,给吴老板,同时告诉他们,剩下的二级玉也可以卖给吴老板,他会给个比平时优厚的收购价。
塞地心中非常忧虑,对高平江说:“运石下山难,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这么大的巨玉。。。。。。我的人都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就跟亲兄弟一样。去年冬天,他们来我家找我,一遍遍的说要来这海尼拉克开矿。我们反复商量了几十次,终于下了这个决心。要来的人很多,这些人都是我一个个挑出来的。他们家里都有老婆孩子,都有父母兄弟。我带他们出来,如果不能照样带他们回去,那我怎么面对他们的家人。。。。。。”
高平江安慰道:“没事,你们明天早晨出发前,先祭山。山神赐给我们这样的极品大玉,说明他赐福我们。让我们感谢他的恩宠,并祈求他的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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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地的人在准备下山,辛涛,徐航都跟着阿西木上山探矿去了,张子淳在跟两个厨师弄饭,两队的人今晚上要在一起好好吃一顿,而且还要为下山的人多准备干粮。
高平江招呼杜玫:“你背上登山包,跟我来。”
杜玫背着登山包跟着高平江,高平江却往山上矿区走。杜玫困惑:“我们去哪?找矿?”
高平江摇摇头:“不是,捡矿渣。”
高平江把杜玫带到塞地他们开矿的悬崖下,山坡上都是塞地他们从矿洞里扔下的岩石和矿渣,在悬崖下积了个大堆。高平江爬上渣堆,把大石头推下,开始挑选。
过去玉石多的时候,半公斤以下的都被扔了,现在大家比较珍惜了,高平江用手电筒逼着仔细检查,不久就挑出很多比鸽子蛋还小的碎块来,装进杜玫背包:“这些都是一级白,或者介乎于一级白二级白之间的碎料。你好好利用吧。按北京的零售价算,你现在已经是小富婆了。。。。。。”
一转眼,装了半背包,高平江怀疑:“不行,太沉了,你背不动。”
杜玫提了一下,别说背下山,拎起来都费劲。高平江又把里面的全倒出来,重新挑了一遍,这下只有一小部分了,还是重得要命。杜玫苦笑一下:“估计有10公斤,和田玉真沉啊,”
高平江叹了口气:“路上如果真背不动,就扔水里吧,但愿水会把它们冲到河滩上去。这些虽然块小,都是一级白玉。”
杜玫背上试试:“我才不干呢,我宁可命不要。。。。。嗯,命还是要的。我宁可把吃的穿的全扔了,也不会扔它们——比黄金还贵好几倍的东西,我去扔水里。。。。。。”
高平江看着杜玫无语,若有所思。
“怎么了?”杜玫觉得高平江眼神似乎有点怜悯和忧伤。
“嗯,没什么。杜玫,你真那么喜欢徐航?你真想嫁给他?”高平江问。
杜玫脸红了,但是此刻的高平江毫无轻佻之色,于是杜玫诚恳的说:“我真的非常喜欢他。倒也不是说一定非跟他结婚不可。但是我想当他名正言顺的女友,严肃发展的那种,会考虑婚姻的那种。我不要像现在这样,他有未婚妻,还跟我混。”
高平江思考着说:“杜玫,我真心诚意的告诉你,你想公开跟徐航在一起,成为他所有社会关系认可的,他父母能接受的女友,是非常不容易的。你想跟他结婚,更加不容易。单凭你离过两次婚这一条,就足够他父母从心底里抵制你。而且他现在,有未婚妻,所有人都知道他有未婚妻。他如果为了你,跟他未婚妻分手,更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当然,徐航这人,真想做什么事,没人能阻止得了他。但是即使他真跟你结婚了,你也会在他的家庭里,在他父母面前,长期的受轻视厌恶,抬不起头来。。。。。。”
杜玫呆住,过去她真没想那么远,因为跟徐航关系一直没敲定过,所以杜玫脑子最多到两人正式明确恋爱关系,结婚与否,因为还有待观察,所有没去想过什么他的父母能不能接受自己,他的社会关系会以什么眼光来看待自己,等等。
高平江这么一说,杜玫忽然从一个第三者的角度看到了,如果自己跟徐航结婚,别人会怎么想:一个离婚两次的女人,耍手腕勾引了一个本来有未婚妻的*,终于鲤鱼跳龙门成功,成为了副部长的媳妇,不管公婆怎么瞧不上她,她把那儿子吃得死死的,人家本事大着呢。
杜玫望着巍峨的群山发呆,心里拼命的对自己说: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反正说啥都是放屁。我要的是徐航。
可是杜玫心底里知道,却压抑着自己尽量不去想:徐航对别人的背后议论确实不会在乎,但是他爸妈的想法,他绝对不会不在乎。像徐航这样对父母有极大尊敬的男人,如果父母瞧不上他的选择的话,就会犹豫,即使婚了,他父母的态度,也会影响他的夫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