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脑袋都晕乎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迷迷糊糊地,都快擦完了。
季巍抬眸看他一眼,带点笑意地问:“不难受了吧?”
汤煦恩红着脸,没反应过来:“啊?”
是在说哪个?那、那其实不难受的。
季巍问:“我说,手的皮肤不难受了吧?”
哦,哦,是指这个啊!汤煦恩说:“不、不难受。”
差不多擦完了,汤煦恩赶紧把手从季巍的掌心里抽回来,说:“我去洗被子。”
季巍却抢先一步,把堆在地上的一大堆东西都抱起来,说:“还是我来吧。”
汤煦恩又不好上去抢,只得着急地跟在季巍的身边,一路跟到了阳台洗衣服的地方。
汤煦恩担心受怕地看,季巍也没把被单抖开,直接一股脑都塞进洗衣机里,然后倒入适量洗衣液,打开开关。
汤煦恩听见机器启动的声音。
如在销毁证据。
季巍又回房间,自己把干净的床上四件套换好了,然后看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我去上班了。”
“真不坐我的车吗?”
耳边是洗衣机洗衣服的哐哐吵闹声,吵得他心烦意乱,对于汤煦恩这种老好人性格的人来说,拒绝一次就需要许多勇气了。
季巍问第二遍,他便无法坚定拒绝了。
季巍恢复了行止有礼,那他好像不应该表现得太反应过激。
这不是外国风气?叫什么来着?对,性解放。可能对季巍来说不算多大一回事?
美国电影里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情节吗?
朋友之间,礼节性地上一下床。
汤煦恩胡思乱想着。
季巍说:“走吧?”
汤煦恩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默默地被季巍带走了。
他是个反应迟缓的人,过去大半天了,像是有块鱼骨头卡在喉管里,接近心脏的位置,有点不舒服,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又好像非常致命。
总之,目前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了。
季巍没有马上开车,而是转头看着他,汤煦恩硬着头皮忍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季巍说:“你安全带没系。”
“哦哦。”汤煦恩发现自己犯了蠢,赶紧把安全带系上。
接下来就跟以前一样。
季巍把他送到巷弄口最近的地方,等他下了车,道别,再调头去公司。
季巍一离开,汤煦恩就觉得整个人身上的筋都像是被抽走了,软绵下来,他发愁地往家走,发愁地踢小石子,走到半路,遇见个人问路,他又发愁地给人家仔细地指了路。
愁阿愁,就这么愁着回了家。
胸口憋得慌。
真想找人说一说啊。汤煦恩想,但是,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是跟季巍叙述忧愁,譬如二弟成绩差不知道有没有大学念啦,譬如小弟太书呆子好像被导师使唤啦,譬如最近店里的生意不太好啦,等等等等。
什么都可以跟季巍说,既舒缓心情,还能得到一个看上去不错的解决方案。
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季巍都放在心上,为他各种操心帮助。
这么想的话,季巍对他有那么多恩情,他只是被季巍亲一亲摸一摸好像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