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入了夏,陆长亭脱去了厚重的棉衣。层叠的明朝服饰被穿在身上,正好保证了这个时节的温暖需求。
陆长亭要出门往酒楼去,自然就得先与邹筑墨打声招呼,毕竟今日他该留在秦。王。府中上课读书的。
丫鬟引着他进了客居的院子。
邹筑墨作为他的老师是很值得尊敬,但是放在秦。王。府中也没什么了不得,自然只有住在倒座房中。
待进了院子,陆长亭一眼便见着了邹筑墨和罗贯中在……下棋。而且他这位严肃的老师,还正面带微笑地与罗贯中说这话。陆长亭这时候倒是想起了另一桩事……元朝末年,天下大乱,罗贯中也曾参与其中,有志图王。只是最终失败,看着大明朝建立起来。但是因为曾经和洪武帝作过对,罗贯中也不得步入官场,之后便直接隐退,这才开始创作三国志通俗演义。
罗贯中不得入官场,而邹筑墨与他乃是好友,于是也不入官场,就显得很是顺理成章了。
只是……陆长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朱棣影响过多的缘故,他此时再看这二人,总觉得他们关系非凡了些……但是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不过,这玩意儿也不分年纪啊……
邹筑墨来秦。王。府,都要将罗贯中带在身边,这不是很奇怪吗?
咳。陆长亭连忙打住了自己的想法,不,他不能这样想,若是就此粗暴定论,他与那些妄自揣测他与朱棣、朱樉关系的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陆长亭顿了顿脚步,而后才重新拔足向前。
“老师。”陆长亭虽然看不透邹筑墨是什么来头,但是这些都不会妨碍他尊师重道。他是学风水出家的,在这些传统传承下来的“技艺”里,师徒关系很是神圣的。陆长亭学到的第一课就是要尊重师长。
邹筑墨抬起头来:“嗯,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说罢,他便又低头继续下棋去了。
“今日有事需外出,来向老师告假。”
邹筑墨连头也不抬:“去吧。”
陆长亭忍不住又瞥了他们一眼,这才转身走了。是他想太多了吧……那对面坐着的可是罗贯中,这种歪曲历史名人形象的做法,实在太不可取了!
从院子里出来,陆长亭依旧摆出了和上次一样的阵仗,朝着酒楼去了。
史二叔许久不见陆长亭,竟像是极为想念他一般,忙不迭地迎出来,忙不迭地将人迎进去。
“陆公子实在叫我一阵好等!”史二叔感叹道。
陆长亭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这掌柜说话,着实太过暧。昧不明了。好似他与这酒楼,甚至白莲教都有所牵扯一般。这白莲教不会傻到离间他和朱樉吧?这可不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做来没什么意义。
那掌柜或许是真的怕陆长亭又如这次一般相隔许久,待踏进酒楼之后,陆长亭便见他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陆长亭刻意放缓了脚步:“掌柜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此时他们还未进到包厢,周围还有大堂里吵嚷的人声,多少形成了一些干扰,只要他们将声音压低一些,自然可以避免被侍卫听到。
而史二叔还当真开口了,这让陆长亭确定,他的确是有话要避开侍卫单独与他说。
“你是嘉赐的朋友,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助我什么?”陆长亭觉得这简直快成年度最大笑话了。白莲教竟然对他说,要助他一臂之力?白莲教一定不知道他已经捣毁他们多少个风水的局了,不然此时一定不能心平气和地在此处与他说话,哦不,是大言不惭地说话。
“陆公子对如今身陷秦。王。府很满意吗?陆公子好好想想吧,需不需要我等助陆公子一把?”
虽然陆长亭觉得这人有病,不知道他哪只眼睛看出来自己身陷秦。王。府了,但他还是皱着眉,露出为难挣扎的神色,低声道:“你们到底是谁?”
史二叔笑了笑:“只是做点小生意。”
陆长亭轻嗤一声,表现出了孤高的一面,将他的不信任挥洒得恰到好处。
史二叔再度笑了笑,不再说话。当然,他也没机会说话了,因为他们已经走出头了,只要再拐个弯儿就能走进包厢里了。
史二叔恰到好处地撒开了手,没有再往陆长亭跟前凑,当然,他还是保持住了自己殷勤的态度。
侍卫们在旁边冷哼了一声,对史二叔极为排斥。
侍卫们越是如此,史二叔面上的笑容也就越发真诚,这让陆长亭不得不怀疑,这人真的不是个受虐狂和妄想症吗?
陆长亭此行前来,当然不是为了吃饭,他是为了亲眼确认那几个被雇佣的人,当真按照吩咐的那样去做了。陆长亭知道有哪些地方要做手脚,所以他只要专门盯着那几个地方就好。而酒楼里的人,当然不知道会有人来动手脚,他们是不会注意到的。
陆长亭慢吞吞地用着饭,史二叔也就恭候在一旁。
陆长亭的拖延表现得太明显了。侍卫们都忍不住暗自嘀咕,今日是怎么了?陆公子的演技下降了?
倒是史二叔很是开心,在他看来,这是陆长亭为他的提议而意动的一个标志。
“陆公子今日要停留一会儿吗?”史二叔主动问出了声。
“我……”陆长亭咬了咬唇,踌躇道:“我是一个风水师,我对酒楼的风水很是感兴趣,想多瞧一会儿。”每当陆长亭做出这个动作来的时候,别人就会条件反射地将他看作一个年纪轻又好宰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