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陆长亭入宫的是朱标。也只有朱标了。
洪武帝繁忙得很,哪会管他是否刚参加完了会试。
入了太子宫,陆长亭总觉得那些宫人对待自己,似乎更见热情了些。陆长亭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他们还从自己的身上看出了什么文曲星来吗?
走入殿中,朱标迎面走来,脸上挂着浓浓笑意,还带着点儿长者的关怀。
陆长亭对朱标这副姿态实在有些难以抵挡,忙道了声:“太子。”随即微微垂下了眼眸。
朱标笑了笑,拍了下手掌。随即便有宫人端着美酒佳肴上来了……
朱标道:“可觉得疲累极了?”
陆长亭点了点头。他是真的累了,饶是铁打的人去经历一下科举,出来也都变成铁水了。
朱标捏了捏陆长亭的肩膀,突然将他往太监的方向一推,道:“伺候陆公子沐浴。”
那太监殷勤一笑,对陆长亭做了个请的手势。
身上衣服几日都没更换,在那个狭小的号房里,吃喝拉撒都在一处,更别提沐浴了,陆长亭都觉得自己身上是臭的。朱标这句话倒是正正戳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去。陆长亭丝毫没有推拒,当即便跟着那太监走了。
这是陆长亭头一次在东宫沐浴。
不得不说,朱标待他着实宽厚。想一想,谁人敢在东宫沐浴?别说庶民了,就连大臣也没这个机会。朱标此举,等同于表现出与他私交甚笃的意思来了。
反正都上了东宫这条船了……
陆长亭从浴桶里起身,擦去了身上的水渍,又擦了擦头发。陆长亭穿上了新的衣衫。衣衫是东宫准备的,应当是朱标特地吩咐下去的,所以只是普通的襕衫,半点没有越制的地方。
陆长亭安心地套上身,待走出来,便立刻有宫女上前服侍,生怕怠慢半分。
陆长亭走到屋外,却见着了朱标等候的身影。朱标回过头来,将他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么快便出来了?”
“实在疲倦,若是再泡久些,怕是爬不起来了。”陆长亭道。
朱标道:“待会儿到我寝殿中去。”
陆长亭被吓了一跳。许是与朱棣在一块儿的时候太污了,陆长亭听见这句话险些想歪了去。
“宫中有个老御医,替人按上一按,便能消疲解乏。”
陆长亭忙正色起来,点头谢过了朱标。
朱标的体贴周到,还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走吧,你应当饿得狠了。饭菜都还是热的,此时用正好。”朱标说完,却并未先拔腿朝前走去,而是微微顿住脚步,在等陆长亭和他一同往前走。
陆长亭愣了愣,犹豫着走到了朱标的身边。
朱标笑了笑,执起陆长亭的手,带着他往前走去。
不过朱标这个姿势,明显和朱棣有所不同。朱标是当真以兄长之礼待之。所以他的动作并不粘腻,显得大方极了。
转眼又回到了之前的殿中。
朱标示意陆长亭落座,而后道:“长亭在应天并无亲朋好友,若我不好生对待你,改日老四知道了,该要心中难过了。”
陆长亭微微一怔,笑了笑说:“太子待我从来很好,四哥怎会心中难过呢?”
朱标抬手亲自为陆长亭盛了汤。
陆长亭顿时感觉到这顿饭透出了浓浓的家宴味道。但他和朱标关系是不错,却远远达不到这个标准啊。
这是朱标故意为之吗?还是他多心了?
所幸饭菜美味,陆长亭心底虽然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但用饭的时候却没含糊。酒足饭饱之后,朱标便当真将他带到自己寝殿中去了。太子有请,御医怎敢不来?很快,那老御医便到了寝殿中。
御医还当是朱标有恙,刚一进门来便喊着:“太子呢?太子殿下在何处?”
朱标从屏风后走出,将那御医引了进去。
“你瞧一瞧他,他身体疲乏得很,要请张御医为他按一按,解解乏。”朱标指了指靠在榻上的陆长亭。
那御医年纪不小了,头发胡子都花白了,他惊讶地看了看陆长亭,健步走上去,拉过陆长亭的手腕把了会儿脉。陆长亭惊奇地看了看那老御医。他还当这御医走上前来便直接给他按一按呢,谁知道竟是先把脉。
陆长亭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