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赞干布看着北海侯,陷入沉默之中。他之所以会赢,并不是比北海侯更厉害,而是命运站在了他这里,所以才能侥幸胜过对方。
于他来说,堂堂正正击败这位腹地名将才是心中所愿。所以一阵纠结之后,松赞干布还是决定不管对错,不管立场,救醒北海侯。哪怕他最终会失败,哪怕这会成为他在白城官场上的一大隐患,他仍旧在所不惜。
因为他是松赞干布,即使是错,他也要一错到底。
挺起马槊,勒紧马缰,松赞干布大喝一声,突然向北海侯袭去。北海侯只是挥剑乱斩,似乎没有感到危险正在临近。松赞干布马槊一拨,将北海侯长剑荡飞。跟着槊刃一挑,将北海侯头盔高高挑起,大喝一声:“北海侯已死!”
在这混乱之极的北海军营中,松赞干布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掷地有声,震慑了所有北海的心。
松赞干布将马槊插在地上,纵马向前,一把抓住北海侯后心,将北海侯狠狠掷在地上,大声喝道:“北海侯已死,北海侯已死!”
北海侯滚在地上,茫然看着松赞干布,愣愣道:“北海侯死了,北海侯为什么会死?”
松赞干布大喝道:“北海侯被他自己杀了!”
北海侯痴痴道:“这世上还有人这么笨,会把自己杀了?那北海侯到底是谁?”
松赞干布道:“北海侯就是你,你就是北海侯。你杀了自己,北海侯杀了你!”
北海侯身子一震,自语道:“不错,北海侯就是我,我就是北海侯!我杀了自己,北海侯杀了我!哈哈,哈哈,原来北海侯不是被人杀死,而是笨死的……”泪水自眼眶滑落,这位纵横天下二十年的大将军心志极其坚定,这时有人在旁刺激,神智迅速清明。
北海侯凝眸看向松赞干布,沉声道:“你就是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在马上一抱拳,道:“正是松赞干布!”
北海侯苦笑一声:“松赞干布,你好大的胆子!只身来到北海军营,难道不怕我杀了你?”
松赞干布道:“北海侯,我从白城来此,本就是人生一场豪赌。拿未来做赌注,我怎么舍得输?”
北海侯道:“你今日救我,不怕我日后打败你,反而杀你吗?”
松赞干布容颜一肃,道:“北海侯,我松赞干布今日能打败你,不过是侥幸罢了。老师曾经教我,人生要求知己,更要求对手。所以我希望能够和您堂堂正正在疆场之上搏杀一翻,胜固然欣喜,但败也要败的坦荡潇洒!何况人的一生不过匆匆数十载,若不能达成梦想,活着也只是活着罢了!”
北海侯见他看着自己,但眼神却如同远眺九霄,叹道:“松赞干布,你真是胆大包天!我北海侯输给你,输得心服口服!不过终有一日,我会重新回来的!”
松赞干布郑重答道:“北海侯,我等着你重新归来!”提槊策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一战北海自相践踏,死伤惨重。不仅如此,粮秣战马,攻城器械全都毁于一旦!而遍观白城军,四次战役不过损失百余人。
松赞干布带着百余骑士回了营寨,这时全军将士都知道胜利的消息,见松赞干布进营,雀跃欢呼,敲着盾牌,齐声长叫:“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
此次作战能够大获全胜,松赞干布也是激动异常。从腰间取出长剑,直指向天,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首源于西狄的小曲一经传播,便受到了各国将士们的追捧,已然成了军歌。松赞干布带头唱罢,众将士齐声共鸣,声势震天动地,雄壮之极。
松赞干布遍观众将士,深吸口气,道:“弟兄们,眼下还有一场大富贵在等着我们。北海粮秣尽丧,不日就将逃离白金城。我们要趁机扩大战果,但同样也要小心对方临死反击!”
众将齐道:“诺!”松赞干布又道:“白烈、李立群、陈封、鹿达、淳于浦,你们五人埋伏在东山各处险要,待有北海路过,你们不要进攻。等后军出现,再行进攻!切忌,不要盲目拼杀,一定要让对方自行混乱!”
五人齐道:“末将领命!”
松赞干布点了点头,道:“好,本将自回白金城,等你们喜讯!”众将欢喜回了营寨,埋锅造饭,点兵升将,不在话下。这一番五面埋伏,果真将北海杀得丢盔卸甲,心惊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