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岳云松连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就听到一个迫不及待的声音,似乎问话之人憋着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
他努力挤了挤眼睛,眼前的景象才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是林少阳正双手插兜站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哪个都不想听,小研呢?”岳云松用双臂撑在床板上本欲坐起,结果浑身酸软,骨头就像散架了一般毫无力气,一点儿劲儿都使不出来。
他咬着牙继续尝试仍旧以失败告终,林少阳见他折腾够了这才躬身将他扶起。
“你不要着急,她没事,开花结束后,她就痊愈了,也不疼了。”林少阳将枕头立起垫在了他身后。
“那就好,那……我要听那个坏消息。”岳云松坐正后,微叹了口气。
“阿岳……不如先听好消息吧?”林少阳挠了挠头,比起刚才的迫切这会儿他却为难了起来。
“好消息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段然的续足成功了吧?”岳云松仰起头冲着他微微一笑,苍白的面孔,深陷的眼窝,让他看起来虚弱不堪。
林少阳点了点头,“段然已经没事了,小研正和他在天台调试新根呢。”他伸出食指朝上面指了指,脸上的笑容很不自然。
“那就好,小研总算可以放心了。”岳云松暗暗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发现情况不容乐观。看来这次他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林少阳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心生不忍。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不住地舔着嘴巴。在心中酝酿着隐晦的措辞,力图将这个坏消息说的委婉一点。
“那个坏消息与我有关吧?你直说吧,我撑的住。”
林少阳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虽然没有恐惧,但那对生存下去的渴望却出卖了他的平静,林少阳重重呼了口气,眼眸一垂,低声说:“你的体质好像发生了变化。”
“什么意思?”
“你昏迷后,小研给你输营养液了。可是居然出现了排斥的反应,你的身体开始抗拒外来的营养液补给了。”说着林少阳抓起他的手腕,“你看,当时输不进去,小研急地掐破了你的皮肤。”
岳云松仔细一看,手腕处的确有两道月牙形的划痕,他可以想象言小研当时紧张的样子,“我会排斥她的营养液?难道说小研二次开花后,营养液的性质也跟着发生了变化?所谓的万能营养液仅仅指的是第一次开花后的营养液吗?”岳云松抬头问林少阳。
“我不这样认为。小研也说了问题不在她身上,你昏迷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产生排斥的原因。”林少阳否决了他的想法。
“那你想到了吗?”
“我……阿岳……你要有心理准备。”林少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虽然他也不愿意承认,但事情已经演变到了这一步。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岳云松只是看着他没有回应,嘴角的肌肉微微颤抖了几下。
“你的身体曾经被黑原液侵蚀过,虽然霍颜曦帮你引出了黑原液。但你本身的营养液好像也受到了污染,无法再与先祖种子的营养液互溶了。”林少阳停了下来。一阵伤感涌上了心头,他伸手扶上了岳云松的肩膀表示安慰。“就好比你的营养液对小研的营养液产生了抗体……”
“抗体?”岳云松立刻明白了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现在标本在霍颜曦手里,我没办法自己转化原液,而小研的营养液也不能再为我提供能量,所以,我是在等死了?”岳云松冷笑一声,“想不到,连先祖的营养液都救不了我了。”
“阿岳,你别这么想,大不了你回归霍颜曦就是了,你不会有事的。”林少阳心中感慨至极,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岳云松有他命运的归宿,逃也逃不掉。
“虽然是既定的回归,但当它真的到来时我还是觉得太快了,也许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把即将分别这件事说的云淡风清。
然而,面对纯情的“师侄”,岳云松又怎么说的出口他不想回归的真正理由,曾经他的心中只有那个遍寻不得的本体,而现在,他却希望陪伴另一个人走到这引路之途的终点,这是他的秘密,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来,只是世事多变,现如今就连这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实现了,一阵悲凉毫无预兆的席卷了他的心。
门外传来响动,岳云松和林少阳同时看了过去,言小研和段然从门缝中流了进来,现在的二人已经可以熟练地运用“胶质流”了。
“你终于醒了。”言小研淡淡一笑,问候的话语里都是欣慰的情绪。
岳云松看看她又看看神采奕奕的段然,也微微笑了,“真好,你们都没事。”
“多谢你,阿岳。”段然走到他身边对他伸出了友好之手,岳云松吃力的抬起一只手和他握了握,“不谢。”
“我把抗体的事和阿岳说了。”林少阳凑到了言小研身边悄悄对她耳语,言小研仍旧淡然,只是微抿了抿嘴,她不去主动提起这件事,因为她知道一直以来回归本体才是岳云松心中所想,事到如今,她已帮不了他,更没资格留下他,所以她选择沉默。
“阿岳,为什么我们都可以变成液体?”段然的问话打断了几人之间奇怪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