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的眉头皱了起来,将伙计送过来的小菜推到她的眼前,她是吃什么都很香的类型,吃饭又快又着急,那么满的一碗粥没一会儿就见底了,筷子挥舞着,夹着菜,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相信她是纯真的,脸上一团孩子气。
“吃饭就好好吃,不要说一些不相干的。”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吃东西的时候嘴巴说个没完没了,有那么多要讲的那就吃饭之前把话都讲好了。
一路扬起一边的眉,眨了眨眼,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自己又咽了回去,吃粥吃粥。
江北被司机送回学校,那边江家的车已经等在外面很久了,看见他人姗姗走了过来,看向后方;“太太,江北回来了。”
江北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江太太保养得宜,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一个这样大的儿子,母子两个长得一点不像,江太太的长相偏紧绷一些,面相和美不沾边却也不能说丑,偏严肃一些,比江北差了一点点味道,你又讲不好那个味道。
“你几天没来学校了?”
江北不开口,就剩江太太一个人在讲话,讲着要江北周末回家,陪着她和江沛得一起去阴家赔罪,她似乎就是对这个赔罪的戏码十分上瘾,江北黑沉沉的眼珠子动也不动,等到母亲讲完全部的话,才扯着唇开口:“我一直都很好奇,我的母亲如此的善良,丢了一个孩子你赔罪赔了这么多年依旧不觉得够,也是阴太太不够大气,大气就会原谅你,接受你进屋作为客人出现在阴家内,我还想过或许我的母亲对阴先生带着某种明确的目的性,所以才要坚持登阴家的大门,又或者你怕别人忘记这是我江北所犯下的错,时刻要提醒别人,可无论从哪一种来看,你对着我都不够友善!”
江太太的眼睛飘着怨毒,她乐此不疲的和江北分享着,他的父亲是怎么样的得到自己,又是自己害得自己和江沛得分手的,她又是怎么样将江北生了出来,母子之间的嫌隙太大,解不开,跨越不过去,这就像是一场刺激的盛宴,仿佛只有这样说她才能好过,她才能开心,她以伤害儿子来获得圆满,她的人生就是江北通通搞砸的,她怨恨他有错吗?你父亲的错就是你的错,我要一辈子提醒着你。
“你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沛得更加不应该对你这样的好,你吃穿哪一条不是靠江家?”
“我是靠的江家,这也不是我自己想靠的,既然那么恨我当年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似乎母亲你很希望看见我能疯掉,折磨我能让你觉得快乐,这似乎也说得过去,毕竟你口中的人不是犯了错嘛,可他如果没有犯错,会有你们夫妻今天的生活吗?”江北一语双关的说着。
江母照着江北的脸就打了过去,只是她身体实在过于纤瘦,被江北用手拦了一下,她跟着晃了晃,勉强才能站稳,她的手脚冰凉:“你的心都是黑的,我早就该掐死你的。”
“你不会的。”江北的眼色有些意味深远的味道。
江太太气的半死,去阴家赔罪的事情自然不能成行,她上了车,胸口上下起伏着,这就是冤孽,这不是他的孩子,这就是她的冤家,这辈子生出来就是为了报复的,冷静克制下来,江太太又觉得有些不对:“去江先生的公司。”
司机送她去了江沛得的公司,秘书和江太太打过招呼,江沛得正在里面抽烟,见妻子进来连忙掐了烟,双眼从办公桌上移了下来:“你怎么过来没有提前说一声。”
江太太拧着纤细的眉头,她的眉毛修剪得十分的细,那两条眉毛或许嵌在别人的脸上就不合适,在她的脸上却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怎么又抽烟了?”
不是已经戒掉了?看着丈夫的脸,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江沛得笑笑:“有点烦心,所以偶尔吸两根而已。”
现在大环境不景气,到处都是破产跳楼的,正行正业不好做,他值钱去投资楼市,谁能想到一天一个样,明明涨势不错突然就砸了下来,害得他手头吃紧,又想着从股市里借点钱,结果越来越吃紧,那边的生意也出了岔子,公司的钱周转不开,他又不是阴实。
江太太坐在一旁,她早就知道最近不景气,但没有想到会如此的不景气,最大的问题还是那笔生意出了差错,有些人能当人偏不当,非要去当鬼,从包里取出来烟,江先生走了过来,为她点上。
“阴实那里就没想想办法?”江太太问。
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夫妻俩视线对上,江先生坐在江太太沙发的扶手上,不愧是夫妻,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怎么会没有想办法,阿实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办法,巧云不肯原谅我们,如果知道了一定会闹,阿实又得顾着巧云……”
江太太吸烟吸的很快,看起来倒是颇有些老风月场合混出来的一丝感觉,和她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此刻她身上有的是靡靡灰暗的气息,平时给人多为柔弱知书达理的多。
“她到底还要怎么样?赔罪也赔了这么多年,是不是我还得给她去找女儿?找个人又不是找件衣服,哪里去找?”江太太气急败坏:“当初我挖自己的肉,要将江凌赔给她,是她自己拒绝的,现在还在难为我们,孩子走丢了我们也很难过,我们也不睡不休的陪着去找,找不到那就是老天爷的事情了,谁知道老天爷是不是要他们阴家断子绝孙。”阿实也是,巧云生不出来,那就另找一个女人生就是了,何必守着她呢?
这夫妻俩脑子都有问题。
江太太非常火大,她要电话,江先生接通以后递给她,江太太掐了烟,动作熟练。
“阿实……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最近不景气到处都是跳楼的人,沛得和你这么多年的朋友……”
阴实那边是真的不好意思,但是无能为力,他如果这边借了钱,巧云那边马上就会出事,他解释着,这些年过去了,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巧云过不去,如果真的怪他,那就怪吧,最后折中想了一个办法,如果是需要钱,其实还有人往外放钱,就是这些钱的利息较高一点。
江太太冷着脸:“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劝我们去借钱?”
阴实是个厚道的人,所以他不说,和谁借其实都是一样的借,巧云说沛得夫妻俩口子满面丑陋之相,他觉得也没说的那么严重,朋友之间就是这样,有所图才会有所交往,或许都是积极向上的,或许就是同道中人,还有一些就是纯粹因为攀高。
江沛得从妻子的手里抢下来电话,他训斥了妻子两句:“阿实抱歉,我不知道她竟然会跑到我的公司来……”
阴先生叹气:“你是不是炒楼了?”江家的这个资金链出问题出的有点怪,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江沛得叹口气,似乎不太愿意说的样子,阴实虚虚实实的指点了他一下,挂了电话,就出去开会了。
阴家-
阴家的老太太七十多岁,一头的白发,全部都白了这样看起来倒是格外的有些顺眼,不过那双眼睛犀利的很,盯着巧云,眼睛里闪过不满,她早就劝过儿子,趁着年轻想办法要个孩子,结果他一直拖到现在,现在巧云还有的生吗?
站着茅坑不拉屎!
“听说你们还在找那个孩子?”
巧云撂下了筷子,恭恭敬敬的看着婆婆,从举动上看是这样的,是不是骨子里恭恭敬敬的,老太太看的一清二楚,这人最为逆反,眼珠子里藏着不满意,不满意就说,何必蛊惑她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