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哪有父亲不识亲儿之理,我已知晓你的端倪,从银儿的口风和朝中历历变故,我也察会出神庆绝非昔日吾儿。不过,无论你是谁,都与我崔家,与神庆吾儿毫无两样,有你之神,使得崔家名扬天下,崔府感恩不及,就像四年前的一位恩公,崔某死去,也会祈念万安。”
他哪里知道,四年前的恩公,就是眼前的元神。
金夕极难控制,极大施发行气维持着,“刺史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崔义玄微微摇头,俨然是知道已经临近极寿,极力维持笑意:
“记住,要永远守护皇后,她还会有危险;还有,除非两人出现生死之搏,否则不可发难长孙无忌,这两人都是大唐不可或缺的顶梁;不可忘却,也许在多年以后崔家会因此而没落,绝不可迁怒皇后,一切都是为了天下黎民,个人生死昌衰算不得什么。”
就像是柔夫人的教诲,金夕狠狠点下头去。
眼见崔义玄眼神逐渐迷离,说起话来含糊不清,金夕痛苦不堪,如此怎么对得起崔神庆。
他忽然想到姚珧!
即使在仇丁媚变成痴癫以后也在压抑自己的感念,不去吞噬真身;她能做到,自己焉能不行?
于是,金夕立即压制下自己的意念,极度保持着不脱离,而又能够令崔神庆独自回归。
“父亲!父亲!”
崔神庆狂吼着。
他丝毫觉察不出这一刻微妙的变化,除了飞檐走壁,只要他能够做得到,便是完全出自他的本意。
丝毫没有金夕的痕迹!
崔义玄忽地坐起来,脸上荡起微弱的红光,双手抚摸着崔神庆,既欣喜又担忧。
喜的当然是见到真正的儿子,忧的恐怕是那俯身之念消失,唯恐皇后出现不测。
“儿不孝……”崔神庆痛哭流涕。
崔义玄的发出最后一丝笑容,道:
“儿,为父此生唯一的缺撼就是没有保全陈硕贞,她的大义无人能比。所以,父亲卒后,决意谥号随她的贞字;还有,父亲以你为荣,以你为……”
他刚想再俯一些身子抱住崔神庆,可是气息全部消息。
轰然倒落下去!
本是高兴的迁居就地悲惨,官道上哀哭一片。
崔义玄未及蒲州,在半路突发重疾无法得到救治,命陨,终年七十一岁,应生前之意,谥号贞。
只是崔神庆从未向人提及贞字来于陈硕贞之名。
唯有金夕知晓。
不久,家眷向长安回返。
在一处山岭,一个人探剑怒挥,附近的几株老松拦腰折断,“长孙无忌,我要杀了你!”他嘶声吼叫,若无此次迁移,崔义玄不会急病而亡。
是金夕!
他又想起崔义玄临终的嘱托,黯然跌坐下来。
不到生死相搏,不可发难长孙。
回到府内,立即吊麻哀丧。
李治与武媚听到这个令人惊秫的消息双双惊呆,若怪,只有怪他们,应允了长孙无忌的请求;可是他们知道,崔神庆绝不会怪罪帝后,说不定会将矛头指向长孙无忌,这是眼下最为担忧的事情。
两人一同赶往崔府吊唁。
特意召见崔神庆。
当金夕向他们讲述到崔义玄临终之托时,武媚轻嘤一声失态,她没有想到崔义玄竟有如此胸怀。